扶起「遗腹子」并在擦拭她滚落腮边的泪珠后,遂紧搂日思夜梦的女儿;半响,也替自己抹泪的吕布方问那离胸爱女道:「这十几年来,你母女俩过得好吗?」
「回爹的话,怀儿跟娘都很好-」兀哽咽的吕怀等情绪一平復,就点头答说:「义父、眾师母、师叔待忆嬋与己出无异;我一懂事,他更将全部本领倾囊相授。」
又向刘汉龙兄弟四人报以感激的一瞥,吕布接着即再对女儿柔声的问:「为父那套『月魔屠灵』戟法极是深奥,你没有我-随时在一旁纠正指点,可曾把五十八招尽数学全了?我看忆嬋将『猎日弓』亦带了来,平常是谁点拨你的箭术?」
「恩师刚开头,便把爹爹您画戟的每一式精要处均按手抄本仔细讲解,他说怀儿仅差临敌经验稍嫌不足与火候未至而已-」吕怀俟听到最擅长的绝活,就来了兴致咭咭呱呱的道:「至于搭弓射箭的诀窍嘛,则是由箭无虚发的四师娘亲传;她是子龙师叔的妹妹,更是咱『巾幗预校』的校长兼总教官,您应该也认识。」
晓得赵云乃目睹过的一等一神射手,而曾经与他交锋过的赵霖枪法、提纵术既和胞兄不分轩輊,「百步穿杨」的本领自亦不在话下;暗暗庆幸的吕布待爱怜轻抚完女儿后脑勺,即復问说:「所以-,这便是你甘冒奇险来救子凰的原因?」
「怀儿从小就承她百般照顾、疼惜,蒙恩未图报-岂不枉费我唸恁久的圣贤书,更愧对一身的好武艺与良知?」想都没想的吕怀边拭眼角泪水,边侃侃而答。
「既如此,那为父-随即助你完成心愿吧。」吕布甫松脱爱女手掌心,便跟也面露欣慰笑意的刘汉龙致谢道:「玄德,多谢你把我的小孩教得无比优秀」
顿了顿,他又对一旁的杨戩请示说:「元帅,罪将是否这就-可以开始了?」
「希望你的加入,会令我们顺利救出赵将军并取回『神杖』。」杨戩頷首道。
而当他再度转身凝视女儿,吕怀亦于破涕为笑中说:「爹,若是能藉此机会力挽狂澜,并让您儘早离开那『炼心堂』恢復自由,怀儿即使粉身碎骨也无所谓。」
「傻孩子,我哪里值得你去拼命?」又鼻尖泛酸的吕布仅摇了摇头,星目便再散发往日剽悍自信的眼神道:「放宽心;只要有我魂魄尚存,必定保你平安。」
话毕,他就在已捏指成印的杨戩授权中,把魂魄直接融入爱女的躯壳里。
不久后,群仙瞧原本双眸紧闭的吕怀復睁开眼后神情已大不相同,刘汉龙随即上前揖谢着说:「奉先,想不到如今还能有机会与您并肩作战;小弟铭感五内。」
「使君有恩于我,不必多礼-」儘管仍为女子的嗓音,吕怀这时举手投足间已完全是父亲的模样;只见他掂了掂睽违的老朋友:「冷月戟」、「猎日弓」,便又豪迈如昔的道:「吕某一辈子极少欠人的情,在阳间更对玄德曾有颇多不敬之处,你倒能赤诚相对,我今日不过是略作回报罢了;咱快动身,切莫叫子凰受甚委屈。」
于是待教会了吕布怎么驾驶那艘先进的马橇战舟,印特莱、群仙就再度驰往已近在眼前的「革厄纳」;可是当大伙才正要从城南可进谷的「地狱门」悄潜入内,谷中却已奔出了一小队亚鲁戈「飞筏」的星际海盗,为首队长更于眾人尚不及开火的远处,先遥遥喝问说:「来者可是中土的刘汉龙?我们家盟主有请」
不禁你看我、我看你的面面相覷,然而已被锁定行踪的他们目前-似乎亦别无选择了;刘汉龙虽不知预料的窘况会恁早发生,仍即出列道:「劳烦阁下带路。」
若非近距离接触之便,群仙哪能够瞧清楚这批拥有均像驱逐舰般大小的外星野战船,且令宇宙各商船闻之变色的嗜杀盗匪,居然尽是些如同巨硕黄蜂的异种生物?那名带队官见截住的正点子及其所属皆未抵抗,就用包夹队形引对方进入这传说中的炽焚炼狱;「火狱谷」果如其名,放眼望去儘是人为刀俎的恐怖景色,但他们既有「幽冥教主」地藏王的「定狱珠」护持,各处鬼怪邪魔都不敢近身。
当然,身陷满佈怨灵的修罗场,仅故意殿后的印特莱浑没丝毫紧张神情。
俟飞行器都来到那一向主宰西洋阴司的「镇魂殿」,大伙随即看到殿门口早已站满了等候人群;这领头的海盗瞧对方全降落后,便謔笑着介绍说:「刘使君的面子可真不小哪,咱『仙魔联盟』的盟主为了你,竟叫『冥王』亲自迎接呢。」
下舟的刘汉龙朝他手指方位望去,就见行伍前方果有个灰袍人正缓步走近。
是的,那一身可与周遭暗影完美融合的打扮,除了黑帝斯之外-还能有谁?
「您即是华夏的汉丞相刘使君么?久闻大名,的确非池中之物-」他一踱至群仙的落脚处,便拱着手揖道:「相传尊驾的双剑无敌,更有勇有谋、仁义俱全;不仅数度领兵击溃咱各路劲旅,还敢復入险地营救些不相干者,本座委实敬佩。」
「晚辈只是恪尽一介武夫的职责,怎承担得起冥王如此谬讚?」刘汉龙儘管已听出人家语带酸味,却谨慎回礼并谦答说:「外邦侵界,凡大汉热血子民都会拚死护我疆域,焉独刘某哉?希腊诸神既遭陷害囚錮,在下不过奉命赴援而已。」
顿了顿,他又接着道:「『奥林匹斯山』神殿里的眾前辈不畏强权,对抗到最后方力尽遭缚,各个皆为英雄楷模,刘某岂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于宵小之手?」
帅气面庞仅猝映一丝难以察觉的阴霾,未显喜怒之色的黑帝斯待环顾罢特遣队其它成员,忽再冷笑询问:「旁人说使君为了助『偽先知』找寻某样东西,跟天庭、地府、佛宗许多高人合组了一支精锐,想必就是您身边的伙伴囉?嘖嘖,确实是俊彦齐聚-;然而列位今日不请自来的蒞临『革厄纳』,是否另有所图?」
「实不相瞒,在下与前辈们这次贸然造访,是为了内人赵霖-」直言坦告的刘汉龙遂頷首说:「裘奈先生于今晨离开阳关城时,曾交代刘某须到此听候教诲。」
「所以,使君已携妥他-指定要的那样物件了?」黑帝斯一挑眉,即復晦探道:「重情诺,老弟可真是条『好汉子』啊;吾主倘晓得您肯让步,必欢喜得很。」
俟听他居然从嘴巴吐出那甘愿臣服的这两字,刘汉龙心头顿时凉了半截;要知道神话里的黑帝斯虽职司幽冥暗狱,高傲性格倒颇带磊落的正义感,如今却把极邪恶的裘奈奉为主上,便凄然的摇头说:「抱歉,晚辈身上并无他索要之物。」
「那-,尔等来吾『火狱谷』何干?」黑帝斯表情骤僵,又不解的续问:「既明白你老婆已落于我们掌握中,竟想再故意敷衍搪塞,莫非当咱是泥雕木塑吗?」
「冥王言重了,晚辈若存心敷衍搪塞,干嘛到这来復取其祸?」见趴卧殿门的「地狱三头犬」已起身吠视,以不变应万变的刘汉龙就硬着头皮道:「但在下即使未带贵盟主要求的东西,仍有诚意为裘奈先生寻觅此物,盼他能拨冗接见。」
用讶异眼神斜睨对方许久,态度始终阴晴不定的黑帝斯隔了半响,才以轻蔑的语气说:「想不到你胆子挺大的嘛,没筹码居然还敢自己送上门来;他老人家确曾叮嘱需好生引领配合的尊驾入内作客,却未吩咐-怎处里啥都没交的使君。」
待「飞筏」上的枪口、砲管全已瞄准来者,他又揶揄问道:「主人目前正于殿中忙着会晤那沙泰星肯投靠的『赤耳寨』酋长帕烈兀,哪有间工夫跟你讨价还价?再说,假如本座不帮刘老弟代为通知,难不成你想从这里-打进『镇魂殿』?」
「莫道『惻隐之心,人皆有之』,冥王乃神界至尊,是否能体恤-在下救妻情切的苦处?」刘汉龙并不理会他连番的咄言嘲讽,復动之以情央求着:「晚辈既先斗胆许诺此事,便有觅回『杖魂』的把握;还请冥王高抬贵手,惠予成全。」
「少囉嗦了,滚!」俟不耐烦的一摆袖袍,黑帝斯又立刻翻脸的斥说:「等使君找到了它再谈吧;出去,趁我尚未改变心意,儘早和你的伙伴离开『火狱谷』。」
皱眉的刘汉龙刚想另换说词,那性格愈躁进的黄眉童子已怒顏呛道:「你这只配蜷居于阴沟的恶鬼头目,凭啥阻止咱去找裘奈?俺若不走,阁下欲待如何?」
颇为英俊的黑帝斯仅微微蔑笑,接着就趁迅速戴上袍盔的「放肆!」沉喝声中,把那一块隐形的「双叉戟」猛刺他心窝要害部位;距离黄眉童子最近的鹏金刚虽向来不齿其为人,但瞧这同属佛界的絀御伙伴即将丧在于偷袭锐刃下,一覷准了戟尖啸响处,精确出击的「蟒鳞枪」便笔直戳截,硬是挡住冥王的要命傢伙!
俟撞出火花的交锋平息,黑帝斯非但復现形的站回原点,手指还拎几条刚从二者衣襟划破的碎布-;他不让群仙有开口的机会,就下达「逐客令」说:「滚。」
刘汉龙看神色傲慢的黑帝斯态度坚决,晓得事情已无转圜的馀地,正寻思其它应变之策,耳畔忽听见仍待于殿里的裘奈熟悉嗓音:「冥王,你好大的胆子哪。」
包括那监视闯眾的「飞筏」凶徒在内,闻声全朝「镇魂殿」望去;不久,他又不慍不火的责问:「没经许可,竟擅做主张的私纵来敌;黑帝斯,我记得之前是吩咐你要好生把他们引进殿中的呀,这个地方什么时候-轮到由你作主了?」
「属下该死-」忙低头弯腰恭揖,转换敬畏口吻的黑帝斯随即稟道:「我等刚刚确实曾依礼款接,只因那企图率同党悄潜谷中的刘使君压根未携指定之物,分明是想戏耍您;卑职一时间气不过,这才-斥遣他再回去准备,盼主上明察。」
「是这样么?」裘奈连嗤之以鼻的冷哼都毫不遮掩,便于短暂寂静后復质问说:「但我前一刻却似乎听你暗示他们-须趁机远离欸;黑帝斯,你在打啥算盘?」
赶紧下跪并贴地叩额,那一直高坐上位的冥王如今则不復有往日点滴威风,仅拜伏的乞命求道:「冤-冤枉啊!卑职自从跟随『先知者』起义就不曾存贰心,会叫刘使君出谷-,纯粹是担忧他可能影响到您洽谈正事,绝无半分不敬之意。」
又沉默了好一会,犹不见踪跡的他这时才稍减怒气说:「得了,让他们进来吧!你最好别背着我两边押宝,否则『奥林匹斯山』那些人-即是你的榜样。」
「属下-万万不敢;」俟唯唯诺诺的站起身子,视线还是没乱飘的黑帝斯便于垂手旁佇后道:「刘使君,各位都可以过去了-,『先知者』已在里面久候大驾。」
虽还搞不懂他意图,但已入险境的刘汉龙目前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仍由接迎的海盗队长带头,群仙待经过那以「恶灵兵」、「飞筏」各党羽所合组的侍卫团阵势,很快就见到正斜坐于大殿王椅的裘奈,而他下首不仅有「亚鲁戈星际海盗」领袖裴索拉,还坐了个不类人形的外星客;大伙甭猜也知道,这亦用红眼珠傲然盯视的讨厌傢伙,即是冥王曾提及的沙泰星「赤耳寨」酋长帕烈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