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机场,飞机起落,姜北站在登机口,试图搜寻某个身影。
机场大厅内人来人往,谢晓楠、江如珩等人站在安检口朝她挥手道别,姜北回以微笑,目光寻向别处。
“走吧。”江丹青轻拍她的背,像是知道她在找谁,让她不要留恋。
姜北说了声“好”,收回眷恋的目光,前往异国他乡。
检票口处,谢晓楠看着分队明显的两波人,问顾思源:“你来做什么?”
顾思源搭着麦泽洋的肩,说:“我陪他来啊。”
刚拿到驾照的麦泽洋昂头,得瑟地说:“我是送你来的。”
“我没问你。”谢晓楠又问站江如珩身边的安诺,“那你呢?”
安诺指着江如珩:“我来送送未来婆婆和姐姐嘛。”
辛康盛露出震惊的表情,看眼不动如山的江如珩,没忍住笑出了声。
江如珩无视安诺的自作多情,维持冰山脸看向辛康盛:“回去了。”
说完,他也不等辛康盛回应,朝停车场走去。
安诺追上:“送我来的人登机了,你送我一程吧。”
没得到回应,安诺就当是默认了,哼着小曲,那张仙气飘飘的脸满是“情敌变亲姐”的喜悦。
辛康盛看向谢晓楠身旁跟姜北熟识的一些同学,说了几句客套话,也离开了。
待人七七八八走得差不多,谢晓楠忍不住问同车的顾思源:“他怎么不来送送北儿。”
大家都心知肚明谢晓楠指的是谁。
“我不知道啊。”顾思源摊手。
“你们平时不总黏一起吗?你不知道他今天去干嘛了?分手了还是朋友,这可是他当初劝小然和王俊彬的话。到他自己,他倒玩不起了。”
谢晓楠想起刚才姜北失落的模样,有些不爽。
麦泽洋缩着脖子不敢惹生气的谢晓楠,同时朝顾思源使眼色,要他别惹生气的谢晓楠,老实交代。
顾思源无辜:“老子真不知道。”
20多小时的旅途,姜北躺在头等舱内看书,不知不觉睡着过去。
梦中有股熟悉的味道,好闻得令人怀念,等那股淡淡的香味消散,姜北醒来。
姜北收起腿上的书,看着身上不知何时盖上的毛毯,朝乘务员点点头,表示感谢。
乘务员推着餐车,露出标准的服务式微笑。
“你好。”姜北唤住乘务员。
“女士您好,我能为您做些什么?”乘务员退回一步。
姜北说:“你的香水很好闻,能告诉我,你用的是哪一款香水吗?”
对方有丝错愕,随后露出自己品味得到认可的高兴神态:“这是特调香水。香水店就在您即将前往的波利顿。如果您喜欢,我可以把店主的联系方式留给您。香水名应该是‘firstsnow03’,香水全称是‘firstsnowcamebeforeyou’,是等待爱人的一款香水。我只是照搬店主原话,希望不会引起您的误会。”
乘务员在纸条上写上店主的联系方式,递给姜北。
“不会,谢谢你。”姜北将纸条夹进书本里。
飞机落地后,姜北租在大学附近房子的房东前来接她和江丹青。
房东是位50多岁的移民华人,曾是江丹青年轻时的戏剧老师,优雅风趣,也很热心。
机场距离住址仅20分钟左右的车程,她和江丹青打车就行,但房东执意要来接两人,早早等在机场。
陪房东一起来的还有她的儿子,一个混血男人,会一口流利的中文,绅士地帮她们把行李放到suv车上。
房东说自己是半个东道主,怎么也要请远道而来的朋友吃饭。
江丹青不好推辞,便由着房东开车带她们前往一家龙虾很有名的餐厅用餐。
用餐期间,房东让姜北喊她“琼”,并介绍儿子“约翰”,还特意强调了约翰也在m大,跟她是同系不同专业的学长,要约翰多照顾姜北。
约翰有双深邃的眼睛,睫毛很长,看谁都深情款款。姜北看着那双眼睛,脑中闪过那双看谁都带点凌厉的眼。
整顿饭下来,约翰像个贴心大哥哥很照顾姜北。
琼对此很开心,并询问姜北是否单身。
姜北看出房东太太有意撮合,礼貌微笑。
江丹青看眼姜北,巧妙地转移话题,跟琼叙起旧来。
新城市的天黑的很快,车外是潮湿的雨水,风吹得车窗哐哐响,路两旁的树枝成45度倾斜,仿佛随时会倒。
四人冒着湿冷的风雨,将行李搬进屋。
屋子如琼发来的视频一样,是一间一层带庭院的温馨小屋,有两间房,装修品味像房东本人,简约优雅,带点美式乡村的惬意。
琼和约翰住在隔壁,琼简单介绍后,不改热情,让他们有事随时找她,然后跟儿子回去了。
姜北和江丹青都是生活拙手,刚入住的一个星期,生活过得手忙脚乱。
在琼的介绍下,江丹青请了位靠谱的帮佣,会每周来打扫三次房子,不煮饭。
姜北和江丹青大多在外面吃,但这里的食物单调,不太符合两个挑嘴的人。
她们没有驾照,这里气候恶劣,冬季总是多雨大风,带着湿冷的寒意,两人更加不喜外出,于是,不敢让江丹青下厨的姜北开始学着做饭。
江丹青时常念叨,要是刘姨会英语就好了,这样就能出国照顾姜北,她也不会不放心姜北一个人在外面生活。
但这段时间,姜北照顾江丹青的日子,远多于江丹青照顾她的。
江丹青第一次尝到姜北做的饭,是一份番茄意大利面。
按照教程,做饭过程很简单,但是姜北切工不好,番茄切太大,调味也没拿捏好,有点淡了。不过比起江丹青做的,不知强上多少倍,因此两人那顿吃得都很满足。
江丹青陪着姜北住了三个月,最终江丹青签证到期,不得不回国。
临走前,江丹青依旧不放心,姜北有不舍,但为了江丹青能放心回国,装的很坚强,直到送江丹青去机场时,她才忍不住流露出浓浓的不舍,两人在机场抱头痛哭,像是上演生离死别的电视连续剧。
江丹青离开第一晚,琼担心姜北一个人太寂寞,特意邀请她去家里共进晚餐。
或许是姜北在琼问她是否单身时沉默了,琼对她和约翰也没再表现出撮合的意思。
在那之后,姜北开始真正独自生活,偶尔江丹青和辛康盛会来小住,但大多时间,都是她一个人。
刚来时,约翰为她介绍了一位同专业的在读博士师兄,帮她进行学业辅导,一周三次。
约翰也经常会来找她,跟她聊学校、生活,讨论学术问题、约她出去见校友,并给她很多学业上的意见。
他们相处得很像兄妹。
姜北日子过得充实又平淡,大多顺风顺水,偶尔也会有小小的波澜。
在江丹青离开没多久的一晚,屋外风雨太大,吹断了树枝,压坏了供电系统,导致他们那片的房子全部停电。
姜北家里没有备用光源,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想去找琼,刚一开门,风就刮断了她的伞骨,她又关上了门,然后借着电量不多的手机电源,早早上床,一个人躺在黑暗里,听着屋外的狂风暴雨直到睡着。
往往这种时候,姜北的孤独感会比平时强上一些,甚至会想,如果此时她和云驰没有分手,她现在会怎么做,但这个念头会随着第二天的到来,消失无踪。
第二天,琼来找她,给她写了份清单,是日常必备的物品,并告诉她,如果下次再发生这种情况,欢迎她去她家,说她家有多余的房间,可以让她借住一晚。
姜北很感激琼,作为回报,姜北采购清单物品时,采购了一堆食材,邀请琼来家里吃饭。
姜北打了车,提着两大袋东西站超市门口等司机来接。
街道在暴雨过后乱糟糟的,泥泞的地面,被风吹歪的树,被树枝压坏的汽车,寒冷的风吹得她瑟瑟发抖。
等她到家,看着空荡荡的安静房间,忽然发现手里的便利袋竟然那么重。
她心里升出一股想哭的冲动,但很快,她扬了扬微笑,投入晚餐的准备工作。
琼和约翰很赏光,全程都在聊本地的天气和时常遇到的突发情况,教她应对突发情况的对策,唯独没有谈论那一桌秀色可餐的美食。
因为那晚餐桌上的食物,不是她亲自下厨做的失败品,而是她从一家离她住的地方不远不近的中式餐厅点的外送。
六月的一个早晨,姜北接到云驰电话,那时高考刚刚结束。
姜北坐在餐桌,吃自己煮的意大利面,听到电话那头恍若隔世的声音,嘴里那股蕃茄味浓郁地充满每一道味蕾。
云驰说他在她的城市,身上的钱包被偷了,这里他没有认识的人,问她能不能收留他。
姜北当时想也没想他话里的真实性,匆匆拿了钥匙就去接他。
云驰给她的地址,离她住的地方很近,打车10多分钟就到。
这是时隔4个多月后,姜北再见到云驰。
红色的碉堡式建筑,穿梭的人群,云驰站在一个城市钟表旁,侧对着她,穿着宽松的t恤长裤,手里夹着根举棋不定的烟,似乎是在考虑抽不抽。
最终,他把那根烟含在嘴里,没有点燃。
姜北注意到,他的头发剪短了,戴着个棒球帽,帽檐遮挡住了他上半张脸,只露出清晰锋利的下颚线。
他身上没有多余的配饰,但即便这样,挺拔有型的身姿,冷冽不羁的气质,仍招惹了不少倾慕的目光。
姜北来得路上,心里期待雀跃,控制不住地紧张,现在见到他,反而生出一丝怯意。
他比她印象里,更加陌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