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落将抽屉拉到头,视线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蓝丝绒的小方盒,在一堆证件证书中显得有些突兀。
    桑落下意识低头看了眼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犹豫地拿起那个小方盒。打开盖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枚一模一样的戒指。
    桑落有些发怔地盯着那枚戒指,脑海中浮现起刚才在书房里时暮冬伸手过来接水时左手上光溜溜的无名指。景象再往前回溯,是婚礼上二人交换戒指的场景。
    他是什么时候把戒指摘下来的?
    桑落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那枚戒指。虽然婚礼之后他就一直戴着这枚结婚戒指,但坦白来说,如果不是今天看到了时暮冬的这枚,他都已经忘了自己手上还套着这么一个银圈。
    毕竟本身婚姻都是假的,结婚戒指就更加没有意义了,所以桑落要说有多伤心倒没不至。只是时暮冬既然连戴着装装样子都懒得装,是不是说明他从来就没把这段虚假的婚姻放在心上?又或者连带着自己也全然不在意?
    桑落想得入神,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直到时暮冬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都收拾好了?”
    桑落连忙把戒指盒放回了原位,关上抽屉,起身,冷静应道:“嗯,都收拾好了。这是护照和身份证。”
    “谢谢,”时暮冬接过证件,“辛苦你了。”
    “举手之劳。”桑落笑笑,“要走了吗?”
    “嗯。司机已经到了。”
    时暮冬走进衣帽间,换了件新的西装外套,对着镜子整理领带。桑落站在衣帽间门口,沉默望着他的背影。却不知,时暮冬也正透过镜子在看他。
    “那个……”桑落攥了攥拳头,走到时暮冬身边。
    “怎么了?”时暮冬侧过脸,目光带着询问。
    桑落暗暗深吸了一口气:“等你回来,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时暮冬愣了一下,须臾才迟疑地点了一下头,轻声应道:“好,等我回来。”
    “嗯。”桑落微微一笑,“我等你回来。”
    “一个人住这里觉得无聊的话你也可以先回家陪你哥住一段日子。”出发前,时暮冬跟桑落提议。
    桑落觉得这个提议也不错,于是答应了下来。
    送走时暮冬后,桑落正准备给哥哥打个电话,结果对方先打过来了。
    “暮冬要去海外出差?”
    “你知道得还挺快。”桑落问,“时暮冬给你打过电话了?”
    “嗯,他不放心你一个人留在别墅里,要回家住吗?”
    “好啊。”桑落无所谓地说,“反正我一个人待着也无聊。”
    “那你先收拾东西,我下班了过来接你。”
    “好。”
    桑落挂了电话,又回屋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最开始住进来的时候他只有一个箱子的行李,一面衣柜都放不满。结果这回一收拾才发现这间卧室里的东西竟然变得这么多了。被塞满的衣帽间、阳台上的绿植、卧室里的各种小摆件、投影仪、游戏机以及零食架、还有那只占据了半张床的玩偶熊。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对这里有了归属感,这间屋子也从最开始只是用来睡觉的地方变成了能安居的家。
    桑落的家当其实绝大部分都还留在原本的家里,所以这回就准备带几套常穿的衣服回去,以及——那只熊。
    桑落左手拎箱右手抱着和他人一样高的大熊下楼,行动略显艰难。短短两层楼的距离,走完还有些气喘。
    桑落跑去厨房倒了杯水,回到客厅发现手机正在振铃。来电人是时易。
    桑落接起来:“有事?”
    “今晚去喝酒?”时易语气有些兴奋。
    “又喝酒?”桑落嫌弃皱眉,“你酒鬼附身啊。”
    时易沉着声音:“我心情不好,就当是陪我放松放松。”
    “这个借口你上次用过了。”桑落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哎呀,你就陪我去吧,反正我舅出差了,没人管着你,咱们今晚不醉不归。”时易又开始软磨硬泡。
    “没兴趣。”桑落意兴阑珊。
    “去吧,去吧。”时易继续磨,“你不知道我原本都收拾好出差行李今天就准备出发了,结果临时接到通知又不用去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必须得好好庆祝一下。”
    “为什么突然又取消了?”
    “因为我舅去了啊。”
    桑落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啊?”时易跟他解释,“原本这趟出差原定的是小乔哥,我跟着去学习。结果昨天半夜我舅突然打电话给小乔哥,主动要求代替他去。”
    桑落怔怔地听着,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时易的声音一点一点变得模糊。
    晚上,桑霆下班过来别墅接弟弟,摁了三遍门铃才等来桑落开门。
    “怎么这么久?”桑霆走进屋,却见屋里一片漆黑,“怎么不开灯?刚才在睡觉吗?”
    “没有。”桑落打开玄关的灯。
    桑霆吓了一跳:“脸色怎么这么差?生病了?”
    “没有。”桑落神情恹恹。
    “那是心情不好?”桑霆担忧,“被欺负了?”
    “没有。”桑落敷衍地摆摆手,不愿多说,“我们回家吧,我饿了,想睡觉。”
    桑霆好笑:“你到底是想吃饭还是想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