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屋 > 其他 > 窝囊男人 > 第112章
    不问世事的感觉美好到荒唐,上天似乎也在补偿他们错过的岁月,这些日子没有任何人打扰。
    但生活就是生活,人要活着,终归就得回到现实中,面对难题。
    言树苗的电话是在周日晚上打过来的,用他新的电话手表。
    言惊蛰当时正和段从看电影,他们头天去参加了落日营地,言惊蛰第一次在外面与段从做那些事,反应格外的大,弄得车后座到处都是,被笑话了一天。
    铃声响起时,他跟段从刚要再进入状态,看清来电人,连忙示意一下段从,坐起身接电话。
    电话刚接通,没等他开口打招呼,那头就传来言树苗的哭腔:“爸爸!”
    言惊蛰的心脏像是被人攥住狠狠拽了一把,忙答应一声,问:“爸爸在呢,怎么了?”
    段从也听见了,他靠在沙发上,姿态轻松,一只手在言惊蛰后背心上一下下捋着,另一只手取过他的手机,调成外放。
    言树苗原本只是带着哭腔的声音,在扩大的音量中被同步放大了委屈,直接吭吭哧哧的开始抽噎。
    “你妈妈呢?”言惊蛰听得心急,又怕语气急了吓到言树苗,极力想辨认出电话那头有没有成年人。
    “发生什么事了,宝宝别哭,好好说。”
    “我,我没……”言树苗费力的吐出两个字音,突然被赵榕一声由远及近的“哎呀”给打断了。
    “妈妈找你半天也不答应,躲这儿哭来了?”
    她好像没发现言树苗在打电话,语气很轻松,带着逗弄。
    “我刚回家就听你叔叔说了,以为你偷钱了是不是?”
    “没事呀,他就那么一问,没拿就说没拿就好了呀,委屈成这样啊?”
    言树苗顾不上还在跟言惊蛰打电话,很焦急地澄清:“妈妈我没有……”
    “啊好好,”赵榕不以为意地安抚,“没拿没拿。拿了也没事啊,妈妈的就是你的。”
    言惊蛰“哇”一声大哭起来。
    “我没有!”他的反应十分强烈,“我没拿!”
    “我知道啊,我不是说了,没拿就没拿,”赵榕被吓一跳,不能理解言树苗为什么这么敏感,语气中还带上了些许责怪,“好了,别哭了。”
    言惊蛰的眼圈在听到言树苗大哭那一瞬间,就火辣辣的红了起来。
    第 70 章
    言惊蛰刚到老言家的时候, 被误会过一次偷钱。
    直到现在,言惊蛰也不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
    那天他像往常一样在家门口破墙上靠着玩,言瘸子醉醺醺的赌钱回来,肯定是又输了钱, 见面就使劲瞪了他一眼。
    几分钟后, 屋内传来摔摔打打的翻找声, 以及言瘸子混乱暴躁的脚步与怒骂。
    言惊蛰本能般觉得后脊背发凉, 他想歪头朝家里看, 刚转过脖子, 正正迎上言惊蛰劈头甩来的一记嘴巴。
    “狼心狗肺的东西,养不熟的白眼狼!给你吃给你喝,刚到家就敢偷钱!我操你妈的!”
    当时正是傍晚饭点,长街上人来人往,偏着脑袋冷漠地朝他望, 言惊蛰的脑袋磕在墙上,看到夕阳余晖红彤彤的。
    他没有反抗的力气,也不敢, 连没偷钱都不敢说, 蜷在地上承受这顿拳打脚踢。
    最后有人看不下去了,远远地嚷了句“小孩能偷多大的钱, 不是亲生的你还真往死了揍啊”。
    言惊蛰张张嘴, 想辩解他没偷, 被言瘸子暴喝而出的“关你几把屁事”给压了下去。
    随后言瘸子好歹还是停了手, 他揪着言惊蛰的耳朵把人拽回屋里,在家里揍。
    后来丢的钱找到了, 言惊蛰的傻子妈找到的,她不知道在哪里翻出来, “呜呜啊啊”的朝院子里扔。
    言瘸子看了眼,没再管言惊蛰,嘟嘟囔囔的去捡钱,顺便给了他媳妇一脚,让她滚回去。
    那几张毛票里,最大的面额是五块。
    身上脸上的淤青没多久就消了,但那几张皱巴巴的钱,鼻青脸肿的言惊蛰记了半辈子。
    听到电话那头言树苗哭喊着辩白,以及赵榕那句“拿了也没事“,记忆中的巴掌再度实打实的落在言惊蛰脸上。
    他几乎有些破音地冲着电话开口:“他说了,他没偷钱!”
    段从抚在他后背上的手掌顿了顿。
    赵榕被这冷不丁冒出的一声吓一跳,反应过来是言树苗在给他爸爸打电话,瞬间也恼火起来。
    “我说他偷了吗?”她的声音一下子贴近了,应该是凑到了言树苗的电话手表跟前,“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值不值当的,你非要吓他?”
    言惊蛰的嘴角有些发颤,他手机捏得很紧,手背上都爆出了青筋。
    没等他思索好该怎么和赵榕表达,段从将他的手机抽走,“嘟”一声直接给挂断了。
    “你……”言惊蛰着急地转过头。
    “换衣服。”段从起身,头也不回地朝卧室走,“带你去接孩子。”
    赵榕的电话又打过来两次,段从都没让言惊蛰接。
    “我怕言树苗着急。”第二次铃声响起的时候,言惊蛰心神不宁,犹犹豫豫地跟段从解释,“我不接电话,他会不会觉得爸爸也不相信他了?”
    “你相信他吗?”段从问。
    “他不会偷钱的。”言惊蛰无比笃定,很认真地回答。
    段从笑了笑,收回目光继续望着前路,一条手臂悠闲地架在车窗上,单手抹着方向盘转过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