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宋春汐快步下了楼,径直朝着场中的霍云走去。
裙衫飘飘,柳腰盈盈,身姿婀娜,佳人含笑而来,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霍云生怕她被旁人看了去,上前将她拉到一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她,低声问:“打得精彩吗?”
“当然了,我一直在叫好呢,你没听见?”
四周都是看客,怎么可能听得见她的声音?他问:“是为我叫好?”
“嗯!”她点点头,毫不吝啬赞美,“你打得很好,动作又漂亮又准确,刚才最后一球不是你打进去的吗?因为你,你们球队才会赢的啊!”
她这样夸他,他一时都愣住了,下一刻就想亲她。
可在马球场是不行的。
他牵着她往外走。
宋春汐道:“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那是天大的惊喜,他问:“什么?”下一刻又道,“去车上说。”
他心里急切,走得更快。
简直是脚步带风,宋春汐差点跟不上。
幸好马车就停在外面,他将她塞进去后,立刻便扑上来将她压在下方。
额间的一滴汗落下来,正中她的鼻尖。
她闻到他身上因为打马球而出的汗味。
若是平日肯定嫌弃了,可这会却觉这张布满汗水的脸还挺英气的,她抽出帕子给他擦一擦:“你应该早些告诉我你在学打马球,这样我就能去看了。”
他才不想给她看那些丢脸的样子,他起初连朝忠球杖下的马球都抢不到。
霍云不愿与她多说,问道:“礼物呢?”
她取出香囊。
松绿色的底,绣着两朵粉茶花,茶花枝蔓上缠绕绶带,寓意“春光长寿”。
他拿来嗅了嗅,脸上露出欢快的笑来:“你早该做给我了。”
她颦眉:“什么早该?我以前才不会做给你。”
“那现在为何给了?”他低下头,促狭地看着她,“因为我喜欢你?”
声音低沉沉的又带些暧昧,引得她脸颊发红。
她啐道:“真不要脸。”
“喜欢你怎么就是不要脸了?”他亲她嘴唇,又亲她耳朵,“就是喜欢你,怎么办?”
她的脸更红了,感觉自己在被他调戏,可不知为何,竟觉得这时候的他十分令人心动。
兴许甜言蜜语真是会叫人头脑发晕的?
见她水汪汪的眸子有些迷离起来,他手指抚上她脸颊:“春汐……”
她嗯了一声。
“你可喜欢我?”他问。
那一刻,心提了起来。
她怔了一下。
他又问:“喜不喜欢?”
语气带着几分试探,几分期待。
这个时候若说不喜欢,实在有违自己的心意,因为她正沉浸在他所带给她的惊喜中,实在是对他极满意的,从头到脚的满意,她点点头:“喜欢呀。”
声音极轻,却极甜,像刚煮好的糖水,能拉出丝来。
他哪里听得够,圈住她的腰索要道:“再说一遍。”
第66章 自家娘子。
宋春汐却不肯了。
她又不像霍云这般不要脸, “喜欢喜欢”说个不停的。
“又不是没听见。”她道。
“再说一遍也不会要你的命,”他吻着她脸颊,哄道, “我都打马球给你看了, 乖……”
“我还做香囊了呢。”宋春汐哼道。
“我还送你珍珠了,还有宝石,还带你出来玩!”
“……”
那确实比不过, 宋春汐马上想了件事转移他的注意力:“刚才我遇到圣上了, 他也来看你打马球。”
“圣上?你认识他?”霍云的神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不认识, 但你不是说他跟秦瑀长得很像嘛,所以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霍云:“……”
她就不怕认错人吗?
“你怎么确定他是圣上?”
“我问他是不是微服……他立刻说是, 又自称‘朕’,谁有那么大胆子冒充圣上啊?对了, 他身边有个人极像太监。”宋春汐描述了一番。
一听就是范洪,霍云不再怀疑。
“我想办法提醒了圣上,不知他会否意识到秦瑀是主谋。”
霍云惊讶:“你胆子真大!你就不怕圣上觉得你胡说八道, 治你的罪?”她怎么敢跟天子说这些的?
她又不是莽撞的人, 当然用了合适的方式,但她故意道:“我可是圣上的救命恩人,有什么好怕他的?”
霍云:“……”
“下回我不在,你还是收敛些……不过下回你也不可能再遇到。”
“那倒是。”宋春汐有点惆怅,“都不能向圣上请求赏赐呢, 不然立下这么大的功劳,怎么也该封个爵位什么的吧?”那她就是女爵了啊。
真敢想,霍云心道, 就她那个梦, 除了他还有谁会信?
指望天子, 那根本不可能。
……………………
端午过后第一个早朝,秦昉留了霍云说话。
霍云怀疑可能与宋春汐提到的事有关,先向秦昉致歉:“内人那日鲁莽,有无礼之处,还请圣上见谅。”
看来她告诉霍云了,那她有没有说什么重赏的事?不过他确实觉得霍云没有期待中打得好,也就没有赏赐了,秦昉笑笑:“令正没什么错,倒是点醒了朕……朕问你,你对那主谋真没有一点猜测?”
“有是有,可微臣还未有实证,不敢妄言。”
秦昉唔一声:“是瑞王吗?”
霍云一怔。
宋春汐到底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让天子真的怀疑上秦瑀?
他道:“是。”
只说了一个字,可见确实拿不出证据。
秦昉问:“那些矿工的家人快到京城了吧?”
“还有七八日,这案子一旦放到明面上,昌王那边应是会很快得到消息。”
“但愿三叔父不要让朕失望,不然朕还得先对付他。”秦昉手指在案上敲击了几下,“如果真是瑞王,那他的兵马藏在何处?津州不可能吧?”
藩王虽然可以拥有护卫,但津州不是边陲,至多只能容许一千人数,若是多了,必被官员弹劾。
可一千护卫如何造反?所以定是藏匿在别处。
“臣怀疑是在西州,如果是,西州知府必是他同党。”
“你速派人探查,至于津州……让清平卫先在三十里地之外驻扎。”他说着顿一顿,“应该不会打草惊蛇吧?”
秦瑀既要造反,自然会在津州四周布下探子。
霍云道:“会打草惊蛇。”
秦昉:“……”
“那依霍都督的意思,你觉得该如何?”他可不擅长打仗。
“津州既然没有兵马,自然先围剿西州,圣上不必担心他现在逃走,他若是主谋的话,必以为昌王当定了替死鬼,正等着看好戏,圣上完全可以等一等。”
“也是,那就照你的意思办。”
“臣遵旨。”
因下个月便要成亲,乐善这日带着一位他不太来往的堂叔,还有媒人去宋家下聘。
他是指挥使,深知保持街道畅通的重要,故而提早知会属下辟出一条路,这样即便聘礼队伍浩浩荡荡,也没有把云栖桥那一带堵得水泄不通。
堂内媒人在宣读聘礼单,什么金器四十八件,银器三十六件,彩锦二十匹,各类皮毛十二张,三牲加两对鸡鸭,酒四坛,两担聘饼,还有鲮鱼,海味,糯米砂糖等等等等。
宋文昇绘声绘色告诉妹妹:“我们家库房都要放不下了。”
当初宋春汐成亲,霍家的聘礼也很丰厚,只是宋仁章不喜用奢华之物,连带着徐凤娘跟宋春菲也很节俭,许多仍存放在库房里,宋文昇想着就来气:“每月就给我那么一点钱,我真应该偷个什么龙凤镯,红宝石拿去卖了。”
宋春菲吃惊地看着他:“可不能当偷儿,你要钱,我这边有,但你不能去斗蛐蛐。”
宋文昇扑哧一笑:“逗你玩呢,我可是要当官的人,怎么会偷东西。”
“那就好。”宋春菲松了口气。
宋文昇后来去霍家跟宋春汐学骑术时,把乐家下聘的事告诉她。
“二姐夫还是挺看重妹妹的,我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