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威开着车,大街小巷的寻找着孙海娟的身影。他明知道她该死的有强烈的自尊心,昨晚他却和李黛伶谈论她的事情,至少得帮她找到栖身之处,才能说出要她走的话。
可是在茫茫的台北市,要找一个人比登上圣母峰还难,只能凭运气。
他从早上找到晚上,连医院的门都没进去。她晚上会睡在哪里?可别让其他的男人骗了,这年头大野狠实在太多了。
找了一整天,他的车最后停在国父纪念馆前。他地毯式的搜寻国父纪念馆里头的每一棵树、每一个角落,期盼能找出她的人,期盼上天能听到他的呼唤,让她奇迹似的出现。直到深夜,他才不得不失望而归。
这一夜他很累,却无法安心的入睡,睡梦中全是她纯真的样子。
隔日,蓝威在医院里查到了她的户籍住址,随即他赶到松山机场,飞往了台南。
在飞机上,虽然对自己疯狂的举动感到讶异,但他心里只存一丝希望——她能迷途知返回家去。只要看见她平安,他就能放心。
五十分钟后,他踏上台南的土地。南台湾的太阳非常炽热,照得他心情更加烦躁。
中午,他找到了位于海边的小村落。
他不敢明目张胆的上她家找人,只好在她家附近随意徘徊。正苦无方法探问她的消息时,迎面走来了一个欧巴桑。
蓝威堆起了满脸的笑意,柔和了他脸上刚毅的线条,才开口问:
“这位伯母,请问你认识十五号的孙家吗?”
欧巴桑狐疑的看着高大的蓝威。
“我是孙海娟的高职老师,我来做毕业后的家庭访问。”蓝威随口说了个谎。
“原来是老师喔!”欧巴桑笑嘻嘻的,操着台湾国语说:“我当然认识啊!这个村子每家每户我都认识,好像我在当村长似的。”
“是这样的,我本来是想上孙家做访问的,可是孙家好像没人在。我可不可以请问你一些问题?”他其实连孙家的门都没有去敲过。
“好啊!好啊!只要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欧巴桑对老师有着非常崇高的敬意。
“伯母,孙海娟毕业后,不晓得是继续念书,还是在工作?”他拿出一本随身的小笔记本和一技笔,有模有样的记录着。
“老师啊,那个海娟高职还没念毕业就离家出走了。我听她妈妈说,她好像都住在台南市的同学家,半工半读的。最后她高职有念毕业吗?”欧巴桑提出了她的疑问。
“这有啊,海娟最后有念毕业。”他胡乱应着。
原来她高职还没毕业就逃离了家。其实他也不清楚她高职有没有念毕业,从来也没问过她,是想起她在餐厅应征服务生时,向餐厅的经理说她高职刚毕业,他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高职有念毕业就好!”欧巴桑叹了口气。“想想,海娟哪有那个命继续念书啊!”“这是怎么回事,伯母你能告诉我吗?”
“这说来话长,干脆老师你到我家来,我慢慢说给你听。”欧巴桑拉着蓝威就往那距离不到二十公尺远的住家走去。
欧巴桑让蓝威坐在门前小院子的长板凳上。这个小村子年轻人本来就不多,难得遇上可以说话聊天的,欧巴桑也就很热情的招呼他。
“伯母,你是说孙海娟家庭环境不好?”蓝威又重新开启了话题。
“海娟的爸爸是个跑商船的船员,跑商船赚的都是美金,所以孙家在这个村子里头算是有钱人家,可是她爸爸只疼她弟弟,根本不疼她和她妹妹。”欧巴桑想到命苦的两姐妹,神情有些哀怨。
“伯母,你是说孙海娟的爸爸重男轻女?”
“是啊!从念小学起,海娟就跟妹妹两个人开始帮忙赚钱;暑假到渔工厂工作,寒假在家里打毛衣、勾帽子,平常还要做家庭手工。我看她们姐妹俩老是肿着一双小手,也从来不喊苦。”欧巴桑叹了一口气。
蓝威继续问:“伯母,你不是说她爸爸很有钱吗?”
“有钱有什么用!她爸爸赚的钱,根本不让她们用。听海娟她妈妈说,钱都是要留给她弟弟的,而且她爸爸去年才帮她弟弟在镇上买了一栋房子。”欧巴桑越说越气愤。
他有些明白孙海娟的意思了。她所说的赚钱机器,原来指的是这个,她根本不是被推入火坑的小妓女,是他误会了她的意思。
他心头的一块大石头突然的放下,他吁了一大口气。
欧巴桑又继续说:“海娟和她妹妹从小书就念得很好,只可惜她爸爸宁可将钱拿去帮她弟弟买房子,也不让她们继续念书。”
“那孙海娟现在怎么样了?她有回家吗?”蓝威有点动怒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
“听她妈妈说,自从海娟离家出走后,就没有再回来。”
“没有!”蓝威有些急了。“连这两天都没有她的消息吗?”
“好像没有。说来也真可怜,姐妹俩省吃俭用,常常有一餐没一餐的,瘦得只剩皮包骨。而且只要她爸爸下船回来,她们的日子就会很难过,不是被打就是被骂。唉!”欧巴桑也跟着心疼。
欧巴桑的一席话,使蓝威的心情重创到谷底。
“夭寿喔!像海娟长得这样漂亮,早点离开家也好,否则等她爸爸下船回来,不知道哪天把她卖了都不知道!”未了,欧巴桑又语重心长的说了这句话。
蓝威离开台南时,台南的天空显得阴暗无比,他整个脑子也浑浑噩噩的。欧巴桑的话在他脑海回荡,交错着孙海娟姣好的容颜,他开始想念她——那个有如搪瓷娃娃的女孩。
***
三年半后——
蓝威走进一家妇产科医院。
医院的主治医生是蓝威的同学,他帮他送来-份美国研发的最新冷冻胚胎技术报出口。
他刚从同学的办公室走出来,一个熟悉的侧脸便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张大眼凝视。她依旧是齐眉的浏海,只是头发留长了,人也变成熟了,身上那件粉红色毛衣,更烘托出她那张粉雕玉琢的脸——是孙海娟!没错,是她!他的心跳在看见她的同时剧烈狂跳着。
她从血液中心走出来,走到大厅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蓝威立刻转入血液中心,他找了个熟识的检验人员问:“刚刚走出去的那个长发女孩是来做什么检验的?”
检验人员知道蓝威和主治医生交情很好,便毫无隐瞒的说:“她是血牛,通常一次卖五百西西的血,四个月来一次。”
蓝威心头被这个答案撞了一下。他匆匆的走出血液中心,躲在墙角观察着她的动静。
她惨白着一张脸,毫无生气的坐在那里。他这次学乖了,不再鲁莽行事。以她的个性,她不会希望有人知道她在卖血的事,他还是假装来个不期而遇,这样可能会比较好。
等到她起身离开医院,蓝威才跟在她后头走。
约莫过了五分钟,蓝威快跑上前。
“孙海娟!”他在一个十字路口前喊住了她。
孙海娟发现是他,惊喜得说不出话来。
两人就这么相互凝望,直到有个形色匆匆的路人,不小心撞到了孙海娟的身体,她踉跄了下,幸好蓝威及时扶住了她。
路人说声对不起,又匆匆的离开。
“我们找个地方一起吃饭。”蓝威先打破沉默。
“好!”她苍白的脸色有了朵红晕。
虽然以前她不是很喜欢他,可是重逢的喜悦竟冲淡了那不好的感觉。
蓝威选了一家窗明几净的咖啡厅,两人面对面的坐下。
待服务生送来两人所点的东西后——
“你”“你”两人同时说话,也同时噗哧笑出声。
“女士优先,你先说。”蓝威专注看着她的笑颜。她比三年前爱笑多了。
孙海娟点了头。“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
“是啊,真没想到!”他曾经费尽心思的找过她,却在这里不期而遇。
“两年前,我有回去你住的地方找你,可是听说你搬家了。”当时她离开时,还特地抄下了他的住址。
“真的吗?”他有些扼腕。“我后来买了房子。”早知道她会回去找他,他也许就不那么快搬家。
“那恭喜你买房子了。”她嘴角有着淡淡的笑意。“我存了点钱,本想拿去还你,没想到扑了个空,我又没将医院的住址记下。”
“你当时突然离开,害我很担心,我找了你一整天,差点没把台北市翻过来。”他笑着说。他没注意到,自己的笑容也比三年前多了许多。
“我没想到你会找我。你不是很讨厌我吗?我以为你巴不得我赶快走。”她低头喝了一口饮料。
这三年多来,她不是没想过他,想到能重逢,感觉还像在做梦一样,有点飘飘的,心里满满的快乐。
“我本想等到你找到工作,帮你安顿好以后,再让你走,没想到你又不告而别。”他避重就轻的,举起刀叉开始吃着牛腩堡,也示意她边吃边说。
“以前的事别提了,你这几年过得还好吗?”她也是点牛腩堡。
“还不错。你呢?”他看着她的神情。
她有着一闪而逝的落寞。“不是很好。”换成以前,她大概说不出这种话吧!
“愿意告诉我吗?”现在的他一点江湖味也没,头发也留长了,有种成熟的男人味。
“算了,很久没见,干么说这么扫兴的话。快吃吧,饭菜都凉了。”她又动起了刀叉。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直到把饭菜吃完。
“你现在住哪里?告诉我,我们以后可以常常联络。”蓝威还是担心,尤其看到她今天去卖血,想必她日子一定不好过。无论如何,他都得帮助她。
“不用了,反正我也快搬家了,倒不如你告诉我你住哪里,我找你比较方便。”
“为什么要搬家?”蓝威跟三年前一样,还是不爱管闲事,还是独善其身型的人,可是一遇到她,他对自己所有的定律都打破了。
“房东要涨房租。”孙海娟嘟起了小嘴。“要涨到五千元,我负担不起,我打算再找便宜一点的房子。”看见了他,很多说不出口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轻易的说出。其实想想,他们真正认识也不过才一个礼拜,一个礼拜的时间能有多深的交情?况且,那一个礼拜他对她的态度也没多好。可是他现在给她的感觉,竟然像是一个久别重逢的老朋友。
“那你找到房子了吗?”
“还没。这年头要找又便宜又好的房子,很难。”
“我的房子刚好要分租,你租不租?”他隐藏性的良心又发作了。
这么多年来,别人给他的评语是无血、无眼泪,也许是在医院里看多了生老病牝,很多事都习以为常,他又比其他人理性,所以对很多事他都无动于衷,但是一遇上她,很多自以为是的事,都要破例了。
“真的假的?你不是已经结婚了吗?你老婆会让你把房子分租出去?”她随口问问,有点想知道他结婚了没。
“谁告诉你我结婚了?”他有种洞悉她意图的笑意。
“你跟那个漂亮的护士小姐”她转了转眼珠子,等他把话接下去。
“你指的是谁啊?”他用力的想了想,
“那个叫李什么什么”无奈他还是想不出全名来。
“李黛伶。”她提醒了他。
“对对对,叫李黛伶。你怎么记得比我还清楚?”他有椰愉的笑容。
“我我就是记得啊!你跟她分手了?”
“你离开没多久,我们就分手了。”他没说出分手的导火线就是她。
他责怪李黛伶不该说出赶孙海娟离开的话,李黛伶则怪他从没有把她当女朋友看待,从不曾好好追求她及照顾她,两个人就这么结结实实吵了一大架。他无所谓的跟她分了手,后来李黛伶就离开了他所服务的医院。
“喔。那你现在的女朋友会不会反对你把房子租给我?”她又问道。
“她?我的房子我有权决定租给谁,不用经过她的同意。”他是有个女朋友,不用花心思就得来的女朋友。
“那你敢把房子租给我这个不太熟的陌生人?”
“那你敢来承租我这个不太熟陌生人的房子?”
两人相视一笑。
“你打算一个月租我多少钱?”如果能够和他再同住一个屋子,那也是不错的选择。
“三千元。你应该租得起吧。”
“好,成交!”
“换成是别的男人,你会不会毫不考虑就去租他的房子?”
“不会!我只相信你。这三年来,我租过的房子,没有一个房东是男的。”
听到她这么说,他有点飘飘然。
她从皮包裹拿出四张千元钞票,放到了他的面前。“三千元是这个月的房租,一千元当成还清旧帐。”
情绪好不到三秒钟,他的浓眉又紧皱。这是她刚刚卖血的钱,他怎么能收呢!他将钱推回了她的面前。
“房子你还不一定住得习惯,你先住再说吧。”
“我怕你又会反侮,到时又迫不及待赶我走。”她故意揶揄他。
“这次除非你提出要搬离我那,否则我绝不会赶你走,好吗?”他给她肯定的回答。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搬去你家?”
“今天是周末,刚好我有空,选日不如撞日,今天我就顺道去帮你搬家吧。”他满心期待能再一次与她同住一个屋檐下。
她猛点头,眼眶里有着微微的湿润。
他解救了她两次,算不算是她的英雄呢?
***
孙海娟带领着蓝威穿梭在旧公寓的巷弄里,这里是属于台北较边缘的地区。
她走进其中一栋墙壁已经斑驳的公寓里,楼梯间弥漫了一股腐蚀味,不时还有小老鼠及蟑螂穿梭其间。蓝威掩着鼻,皱着眉。
“你怎么住在这种地方?”
“租金便宜嘛。”她早习惯了这种不舒服的味道,根本不以为意,继续踩着楼梯往上爬。
爬到四楼的时候,刚好被走出门的房东太太碰上。
“孙小姐,终于遇到你了,你的”
房东太太的话没说完,孙海娟立刻截断房东太太的话。
“房东太太,我今天就搬走。”她从皮包裹拿出皮夹子。“你算算看我还要给你多少钱。”
“你欠了我两个月的房租,一共是八千块。多住的这几天我也不跟你收钱,算是送给你好了。”房东太太高傲的睨了眼,恨不得这个老是缴不出房租的恶房容早点搬走。
孙海娟点了点钱,将钱塞到房东太太短短肥肥的手里后,继续往上走。
房东太太看了蓝威一眼。“孙小姐,找到金龟婿了,难怪这么干脆,记得不该搬的东西千万别搬走。”
蓝威狠狠瞪了房东太太一眼,吓得房东太太赶紧拿着钱缩回大门内,把铁门关上。
踏上顶楼的违建加盖,走过堆满杂物的小客厅,她带着他往她的房间走去。打开了房门,冬阳照耀着整个房间,房间里被整理得一尘不染,充满了女性柔和的气息。
“我是看上这个房间很大,光线也不错,才会住了下来,可惜房东太太要加钱。”她边说边打开衣柜,收拾着衣物。
“这种鬼地方你已经住了多久?”蓝威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住了一年多了。”她将小衣物全收到她随身携带的大背包裹,然后再拿出一个手提旅行袋,收着比较大件的衣服。
他看见书桌上有很多专上的教科书。“你还在念书?”
“嗯,念夜二专,现在三年级了。”她拿了一个纸箱给他。“帮我把书桌上的书都收一收吧。”
其实她的行李并不多,只比三年半前多了一袋的衣服、一袋的书、一袋的日用品。
他三两下就帮她把东西搬完了。
傍晚的时候,他的车开进了一个社区,里头有五栋十二层楼的大厦。他将车子停到了地下二楼的停车场,然后将她和她的行李,带回了他位于顶楼的住家。
一进门,入口玄关处的田野油画,让刚进门的人有股心旷神怡的舒服感。
孙海娟不由得低呼出声:“哇!”转过玄关,整间容厅是由米白、米黄、米咖啡所调和而成,营造出温馨的气氛。
这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名家的装汉。
“这么棒的房子,我真的可以住下吗?”她欣喜的环视于整个容厅。
蓝威笑着说:“我这个房子还在贷款,你的房租对我来说不无小补。”他将扛上来的东西安置在餐厅旁的房间里。
她跟在他的身后走了进去。
“这个房间之前我妹妹住饼,现在就让你住了。”他打开窗户,让新鲜的空气进来。
“那你妹妹呢?她要是来你这里,要住哪里?”她望了望房间四周,墙壁漆上了淡紫色,想必是为他妹妹特别选的。
“我妹妹出国念书了,没两年恐怕不会回来。再说,我还有别的空房间,这点你倒是不用紧张。”
“那意思是说,我至少可以在这裹住上两年喽!”
他点头。“房间有一阵子没人住了,待会儿我帮你一起打扫,现在我们先去吃晚饭。”
“我请客,庆祝我乔迁之喜,外加找到这么好的房东。”她洋溢着笑容。她爱极了这里,漂泊了三年多,第一次有了归属感。
“好啊,你打算请我吃什么?”他双手环抱在胸前,等着她的回答。
“我刚还掉了房租,身上没什么钱,我只能请你吃卤肉饭,等我下个月领了薪水,我再请你吃大餐。”她很诚意的保证。
他们真的去吃卤肉饭,只不过付钱的还是蓝威。
***
伴着星光,台北的夜异常的冰冷,听说今天只有十二度而已。孙海娟将双掌缩在外套的口袋里,但一件三百九十元的外套似乎一点都不保暖,害她冷得全身发抖。
蓝威有股想抱紧她的冲动,但冲动归冲动,他这辈子还没做过这么疯狂的事,理智终究战胜了欲望。
一路上,两人都满沉默的,似乎还在感受着今天奇迹似的相遇,不过,今天所说的话,已经比三年前那七天加起来多了许多。
散步到家后,蓝威帮她稍微打扫了房间,才各自休息。
蓝威住的是主卧室,里头有成套的卫浴设备。他定了老规矩,她可以在这间屋子里任意走动,就是不能进他的房间。
她也明白分寸,早早洗完澡,早早躺上了床。明天虽然是礼拜天,她一样得打工赚钱,不储存体力不行的。
吃饭时,蓝威跟她聊起了这三年间所发生的事情,她也轻描淡写的告诉他所有的经过。
她那天离开蓝威的家后,很幸运的找到了一间连锁餐厅的服务生工作,由于工作时间到晚上十点才结束,所以餐厅里是供宿供膳。
她利用在餐厅里工作的一年,念书准备夜二专的考试。她明白在这个社会要求生存,除了一技之长,最重要的就是文凭。她无论如何也要让自己多念一点书,多一点成功的机会。
考上位于台北市的某二专的国际贸易科后,她便辞了餐厅的工作,换到一家贸易公司当总机兼小妹。
工读生的薪水一向不高,她又要付房租,又要生活,更重要的是,还要存下每学期好几万的学费,她不得不省吃俭用,幸好日子还是能过得去。
但是好景不常,贸易公司说倒就倒,事先连个征兆都没有,害她有半个月的薪水领不到,也求偿无们,那时她才刚要升专二。
她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才又找到另外一家贸易公司的工作,但这么一来,她就有一个月没有薪水可以过日子,她的经济状况就从那时超开始恶化。
谁晓得又遇上一个爱吃女职员豆腐的老板,老板已经有了个漂亮老婆,还老是爱对她上下其手。她实在忍无可忍,不为高薪诱惑,坚持离职,那个公司她才待三个月。
要找到能学以致用的工作很难,要找到能配合她上课时间的工作更是难上将难,于是她又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找到另一份工作。
现在她在一家大型的会计师事务所当总机。
私人学校的学费都是贵得吓死人,为了赚取学费,她开始在寒暑假的晚上多兼一份差,连假日也照样辛勤工作。只要哪里有赚钱的机会,她都不会放过,为的不只是将来,还想回家去扬眉吐气,但是一路走来至今,她还是两手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