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啊,昨晚居然梦到了那么温柔的远远。那么那么温柔的远远,简直叫人觉得是在做梦呜本来就是在做梦,虽然,曾经也很真实地发生过。
有些沮丧地将头支在办公桌的玻璃板上,两眼无神地望着电脑屏幕,真是想不到,她和左远居然是从网络开始的。没错,就是传说中的网恋,她真实地经历过,还刻骨铭心不不不,忘了忘了,她什么都忘了。不管是曾经带点淡淡温柔的左远,还是后来变得冷漠残忍的左远,都忘了。从下定决心离开那天起,左远就不该是她的牵挂,就算几年的感情不是说放就可以放,但她会努力、努力遗忘。
可是,她已经这么努力了,左远怎么可以在这个关键时刻出现呢?叫她感觉之前所有的一切都白费了。最最难受的是,那年离开时在心底里记住的他的种种恶行,如今随着时间已经慢慢淡去,而重逢那刻乍现的,是带点淡淡温柔,偶尔也会浅浅微笑的左远。讨厌,这样叫她怎么遗忘啊!
那就想想他的坏。想他对她的忽略,想他的恶毒言语,想他如藤蔓一般缠绕着她的身与心,想他让她一点点地绝望的种种,想他
“盯着大门发什么花痴?”何临秀临空砸过来一小包饼干。
“没”
左远进来了。
吕束岑垂下眼睑,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手里的小熊瓷杯上,牛奶在杯中轻轻荡漾,看不清她此刻的模样“我好困。”
牛头不对马嘴的一句话,害何临秀喷了一桌子的饼干渣。“你在说什么?”吕束岑这段时间就像失了魂一样,目光闪闪烁烁,说话前言不搭后语,走路都轻飘飘的。啧,该不会真的丢了两魂六魄吧?
吕束岑的目光偷瞄了市场部的方向一眼,那个文员笑得好刺眼。看左远从身后的大包里拿出了一叠快件,再放了一叠快件回包里,手指在空中和市场部文员的手指轻触。
她蹙了下眉,忽然看左远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过来,然后几不可见地微笑了一下。
“好困。”微眯上眼,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那你还猛喝牛奶?”何临秀翻白眼,不知道牛奶助眠的吗?真是跟不上她思维混乱跳跃的速度。
“牛奶好喝。”她看到左远走出了公司大门,心底松口气。每天看到他来她都会小小的紧张一下,也不知道瞎紧张什么,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白痴!不理她!何临秀低头准备入账,身边多了一道身影。“小文,有事啊?”是市场部的那个文员。
小文点头,手里拿着个信封,递给吕束岑“你的快递。”
她的?吕束岑惊讶。
“你的!”小文重复了一下,然后将快递放到她的桌上,站到临秀旁边和临秀聊天。
是什么?吕束岑拿起来,厚厚的一个信封,摸起来软软的。一见那信封上的字,她的心就狂跳起来,是左远的字啊。她颤抖着打开,从里面抽出一条紫色的围巾。
没有只字片语,只有一条围巾。紫色的,织得错漏百出,难看得要命。
“我织条围巾给你吧。”那天路过一家卖毛线的小店时,她兴奋地指着那些花花绿绿的毛线说道。
他双手插在裤袋里,一派冷酷模样,无可无不可地回答:“随便。”
她笑眯眯,一点也没受打击,冲进去、在里面选毛线,然后大声问站在店门口的他:“灰色的好不好?”
看他胡乱点下头,她买了灰色毛线和毛衣针,付了钱,开开心心地走出来。“好了,过半个月就可以织好,到时候冬天你就可以带着了。”嘻,套住他的脖子,套牢他的一生。
他皱眉,忽然一言不发地走进店中,目光逡巡了一下,朝她勾勾手指。她跑进去“做什么?”
“那种颜色买来织一条。”左远指着不远处的紫色毛线。
她不解“你喜欢紫色?”不是吧?左远有这么变态的嗜好?那种紫色,只适合女孩子围啊。
“你自己先织一条。”他说道。
她一下子眉开眼笑,左远知道她怕冷,所以才这么说的吧?“好啊。”付了钱,一派开心的样子。
“我先织你的好不好?”吊在他的手臂上,慢慢往家走“我还有一条围巾,再冷点也不怕,可是你连高领的毛衣都没有。”
“先织你自己的。”
“先织你的。”
“不要。”他冷冷看她一眼“你先织自己的,当练习。”
啊?她吃惊,原来左远信不过她的技术啊!虽然她的确不会织。可是那个老板娘讲的听起来也不会太难啊。“我我会织的。”
是吗?在他充满怀疑的目光下,她干涩一笑“虽然,我以前没织过,但应该不会太难的。”
“我不收乱七八糟的礼物。”所以,她还是先练习一下再织给他比较好咯?哼,反正她一定要骗他带上那条围巾不可。
套住他嘻嘻。
可惜,她把自己的织完,看到紫色围巾的那个丑样子,她自己都没好意思再提要织给他了;加上毅力不够,冬天人又变懒,那条围巾两年后都还在卷毛线的状态。
离开他的时候,她只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其他的东西全部留给他,那条围巾自然也没带走。想不到,过了两年他还收着它,现在他还给她,想做什么?
不知道那堆灰色的毛线卷去了哪里。不管怎么样,以后他的围巾都不会是她织了。
“哇!”小文正和临秀说笑,忽然看到她手中的东西“天啊,这围巾谁送你的?要是男人送的,趁早丢了,要追你也要表示下诚意啊,这么难看的围巾,怎么拿出手的?”
小文一连声地说完,何临秀笑嘻嘻的“你才说错了,那围巾一看就是手工织的,要是个男人送的,我倒觉得该值得好好珍藏呢。你有见过哪个男人亲自动手织围巾吗?多么感人的情意。束岑,你可以考虑一下哦!”考虑什么啊!“这是我自己织的。”事实一定要澄清。
“啊?”有问题。何临秀看吕束岑那个要死不活的表情就猜到了。
而市场部的小文脸色一转,笑着说:“那你手艺还不错,现在很多女孩子都不会织毛线了。”
果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谢谢!”吕束岑有气无力,忽然看到了小文放在临秀肩膀上的手。“你的戒指好漂亮!”她放下围巾,然后抓过小文的手,若有若无地擦了几下。
就是那只手,刚才在空中和左远的手相遇的吧?这样擦的时候,她竟有种和左远的手相触的感觉,好变态!脸腾地红了。
“这戒指是男朋友送的吧?”临秀笑道。束岑不大对劲哦!看她摸人家小文的手那股变态劲,还是赶快转移一下大家的注意力比较好,免得人家以为她是同性恋,那误会就大了。
“哪里啊!地摊上的便宜货!”小文格格地笑,可算骗到人了!“我哪里有男朋友啊,还等你给我介绍呢。”
“少来了,那个送快递的小弟,每次你们不都眉来眼去的!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
吕束岑一惊,临秀怎么提这个?
“人家不是小弟,是半个老板;听说那个快递公司是他和朋友合资开的。”小文解释道。
“那不是更好?喂,好机会哦,你要抓住。”何临秀用肩膀顶了顶她。
小文打她一下“讨厌!不和你说了,我去做事了。”
看小文走远,临秀才看向吕束岑“你怎么啦?”
“啊?我没事啊。”可恶,自从左远出现后,她就开始神志恍惚了。实在是没料到还有会再见的一天啊。他究竟什么意思?居然将这条她来不及带走的围巾又送还给她!还用这种方式!
没事才怪!何临秀皱眉“你还说没事,这几天都怪怪的,扭到脚也不至于脑子也坏了吧?该不会失恋吧?”
“当然不会!”大声说完后才发现自己否定得太快了。吕束岑红脸看着临秀“临秀”
临秀摇头“你不想说就算了,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吧。”
“你生气了?”
何临秀瞪她一眼“别拿那种可怜兮兮的小狈表情看着我,我才没那么小气。束岑,我们是朋友,相信我,我会站在你那边的!”
眸子里浮现水气,临秀怎么可以说这种话?害她害她好想把心里所有的话都告诉她
“好了好了,不想被炒鱿鱼就赶快去做事。反正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何临秀挥手赶她。
吕束岑走回位置上,很久后才说道“临秀,你晚上有空吗?”
“想说了吗?”何临秀淡淡一笑。
吕束岑绞着手指,很费力地说道:“我是想,晚上你可不可以陪我去吃牛肉面?”
呃,她好像有听到头撞地的声音。
安静了几天,她收到了一只小熊瓷杯,和她现在用的这个形状差不多。只不过,她一眼就认出来了,那只杯子是那年左远送她的生日礼物——第一次送她的礼物,好像也是最后一次。她开心了好久,还在杯子的小耳朵上系了一小段红绳,如今,那红绳还在。
疑惑地看着,不对啊,她明明记得红绳断掉了,她走的前几天忽然断掉了,怎么仔细看看,果然又被人重新接了起来。
“这只杯子和你那只好像。束岑,你该不是现在被人恐吓吧?”何临秀研究了那只杯子半天,再看吕束岑惊惶失措的表情,联想到前几天的奇怪围巾,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应该不是吧。”但效果差不多。可恶!左远到底想做什么?他们已经分手了,彻底分手了!吕束岑握住那只杯子,有些气急败坏。用这样的方法来吓唬她,他是在报复吗?报复她两年前的一走了之?可是她并没有做错啊!她再不走,会死掉,一定会死掉。
何临秀想想,也应该不是恐吓,哪里会有人拿个杯子出来恐吓的?“束岑,那这杯子是谁寄来的?”
“我也不知道。”吕束岑垂下眸,左远到底想怎么样呢?她是不是该打个电话约他出来谈谈?他们,已经分手了。
“你不是要上厕所?”吕束岑看了看何临秀,刚才临秀本说去洗手间的,看她又收到快递,才留下来看看的。看临秀目光里有些担忧,束岑连忙说道:“我,我没事的。是我一个朋友和我开玩笑。”
何临秀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起身离开。吕束岑连忙抓过电话打到市场部“小文,你知道那个快递公司的电话吗?”
“2589685,你要寄快递?”那边答道。
吕束岑点头,记下了电话号码“嗯,谢谢你。”放下电话,深吸了一口气,她拿着记号码的纸片和手机走到了楼梯间,手指轻颤地一个一个数字地按,然后接通。
“嘟——嘟——”
响了两声,她自己又懦弱地挂断了,她还没想好要和左远说什么。紧捏着电话,算了,再等几天吧也许他只是逗她玩一下,权当惩罚她当年不告而别。
这样想了想,她就准备回办公室继续工作了,还下定决心,不受他的干扰。才迈步,手机就想了起来“爱真的需要勇气,来面对流言蜚语”
是她设定的手机铃声,一首很好听的歌,叫勇气。哎,她一直缺的就是这个。
“喂!”也没看号码,就接了起来。
那端沉默了一下,她心一沉,不会吧
“就知道是你。”果然是左远的声音,还是那么冷淡。
“你”一下子就脚软了,有种热热的东西冲进了眼眶里“你”“你什么?”
“你讨厌!”她脱口而出的居然是这句,听起来没什么杀伤力,反而更像情人在撒娇。天知道,他们不是情人了,两年前她下定决心离开的时候就不是了。
“我一直就这么讨厌。”
他平静无波的语调更加惹恼她“你,你这个坏蛋,你还想怎么样呢?我我留给你的信都说清楚了,我们分手了,没有瓜葛了。”她说得那么干脆那么绝情了,以他的个性而言,为什么还来骚扰她?这根本不是他会做的事。
“我没看那封信。”他冷冷地说。
什么?她错愕了一下,又听到他说:“所以,束岑,那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
“可是”她傻了,脑子里无法消化他的话“那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是她听到的那个意思吗?
“嘟——嘟——”短促的声音传来,这次是他挂断了电话。
他,究竟想怎么样?
“是她?”宗奇拍了拍左远的肩。左远点头,是那个胆小如鼠却有勇气甩了他的笨女人“你打算怎么办?”宗奇问道。
“再说吧。”反正在一个城市,也不怕她再像上次那样留封信就消失。这个笨家伙,就没想过他的感受,虽然那几年里的确是他不好,可是她居然一声不吭地就走掉了,而且,正挑了他准备好好振作,想给她一个幸福的将来的时候。
她懂什么?以为就她一个人不好过吗?幸福的将来应该是靠两个人一起努力的,她却就这么懦弱地放弃了,简直不可原谅。他会好好和她算这笔账的,这两年的时间,他等得够辛苦了。
“难怪你当时一定要来这里。”宗奇笑。
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哥们,一起开了“蓝色幽梦”的咖啡厅,现在又一起做“飞讯”快递。只是在“蓝色幽梦”倒闭后的那几年,他和左远渐渐失去了联系。左远去找吕束岑他是知道的,他们后来似乎同居了,但吕束岑毕业后他就没有和左远联系上,直到两年前,左远回来找到他,他们一起来了这里;开始从收发快递做起,摸清了门道之后,就自己独立出来,两个人开了这个小小的快递公司,现在还在依靠别的大公司生存的时候,但总有一天他们会把生意做大的“蓝色幽梦”的悲剧不会再出现了。他和左远都有信心。
算起来,他当年也是左远拐吕束岑的帮凶。那时候,左远和吕束岑见面,他还帮左远带了吕束岑过街,那天还下了不小的雨。虽然吕束岑笑起来像小兔子一样可爱,但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左远会和那个瘦瘦小小的女生在一起,不过经过这段时间后,他有一点懂了。
“其实我来之前并不知道她在这里。”左远说道,是后来打电话去吕束岑家才听她妈妈偶然提起的。那个家伙,明明想摆出很绝情的样子,一走了之后却又不告诉家里她想和他分手的事,结果她妈妈很轻易地就透露出来她在这里的事了。
“你们为什么会分开?”宗奇忍不住问道,这个问题他一直没敢问出口。
左远一叹息“因为我不懂得珍惜。”
宗奇笑了“我知道,是不是就像那段经典的台词,‘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摆在我的面前,但是我没有珍惜。等到了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尘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再来一次的话,我会对你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非要把这份爱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果真表演得唱做俱佳。
左远摇头“机会不是上天给的,是需要自己创造的。”这一次,他不再放弃。
那个胆小如鼠的笨蛋,就等着瞧吧。
直到下班,吕束岑心情还是没平静下来。臭远远,居然给她来一句“那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吓得她一颗心差点狂跳到停歇。
什么意思?难道说这两年的逃离不过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这一点都不像她认识的左远!她认识的左远,是骄傲而冷淡的,哪里可能在被女人甩了之后还强词夺理说出这样的话?
哼!电话里的口气那么冷淡,他一定是被她甩了之后非常的不甘心,所以才要狠狠地报复她!说不定,就像小说里常用的那一招,先用柔情战术勾引她再掉进他布置好的陷阱,然后等她迷上他,再狠狠地把她甩掉,以雪两年前的奇耻大辱。
握紧了拳,绝对不可以让他如意!她再也不会被他蛊惑了,那种如藤蔓一般缠绕得她无法呼吸的感觉,她要牢牢地刻录在心里,切不可因为现在好了伤疤就忘记了当初的疼痛。
他不过是个没出息的男人罢了!心里这样狠狠地咒骂了他一句,又小心地为自己辩解,她绝对不是诽谤他!
“束岑,我家里有事,今天不和你吃晚饭了。”何临秀一看时间到,就连忙拿起了椅背上的外套,匆匆交代了两句就赶快走了“拜拜!”
“拜拜!”临秀一走,她就觉得空荡荡的。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习惯了天天和临秀一起吃晚饭,现在一旦天平失去平衡,她就特别的难受,等下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离开左远的前半年,她也是这么不习惯吧?
呜,说好不去想的。她收拾了一下东西,拿起了外套,背上包,打了卡乘电梯下楼。
一出门,一股冷空气就钻进了脖子。今天早上起晚了,所以忘记穿高领毛衣,围巾也忘记了带,好冷!讨厌冬天。
她竖起外套的衣领,缩着脖子往公车站走,没看到公司大门对面的行道树旁靠着的黑色身影。
“吕束岑。”
幻听。她告诉自己,烦呐,左远一出现就开始轻易左右她的思维,她怀疑,如果他真的用那一招来报仇的话,很可能会成功。
“吕束岑!”装聋吗?左远干脆上前扯住她的手臂。
冷不丁地被人拉住了胳臂,她第一个反应是抢劫。没办法,这个城市的治安不太好,她虽然还没有实战经验,但听同事讲得多了,警觉性也提高了不少。当下就想拎起包包砸过去,却被左远一把扯住了。
“嗤!”他指甲被她皮包上的铁扣挂出了血,左远冷冷一哼“胆子奇小的家伙居然还敢拎包打人?”
左远?她一下子愣住了。刚才不是幻听?一看他检查手指“你”“我什么?”他凶她,叫她不应,拉她一把还下手那么狠!“笨女人!”
“你,你骂我?”她瞪回去,明明是他先吓她的!
左远盯着她“笨死了,”戳了她的头一记“人笨就算了,耳朵还不好使,叫你几声都听不到!”
“你又没说你要来!”她顶回去。
左远更恼火“你白痴啊!我那么大个人站在你对面你都晃过去了,还好意思怪我?”真是伤帅哥的自尊。
“我我怎么知道!天那么冷”后面的话完全变成了理亏的自言自语。
一条围巾兜头罩了过来,他粗鲁地替她系好,拉起她“走了,去吃饭,就是等你等得快饿死了。”又笨又怕冷。
“噢!”她老实地跟在后面,大概走了三米远,忽然发现不对劲,她停下脚步,指着他“那个”他们已经分手了啊!他他他怎么可以这样?
“哪个?”他充分地显示不耐烦,回头看她的目光也凶恶无比,似乎她要是有胆多说一个字,他就会立刻扔她去马路撞车。
她瑟缩了一下,这种情况下,是不是保命比较要紧?“没,没什么。”强权压顶,她什么也不敢多说。分手的事,反正都是事实了,就算他牵她的手也是没用的。反正也不是没给他牵过,多牵一下少牵一下都一样的,何况他的手一向温暖。这样想着,她总算露出了微笑。
左远回过头看前面的路,轻轻笑了。这个胆小如鼠的笨蛋。
去了那家吕束岑垂涎已久的面馆,点牛肉面的时候,他们还是和以前一样,要了一个大碗的和一个小碗的。左远把牛肉全部弄到她碗里,也不看她,自己先吃了起来。
吕束岑戳着面条,平常念念不忘的牛肉面今天让她感觉索然无味。他还是死性不改,总是喜欢把牛肉全部挑到她碗里,自己不喜欢吃就可以给别人吗?真过分!他怎么还没搞清楚呢,他们再也不是男女朋友了!他没有权利再把他不喜欢吃的东西往她碗里塞了。“左”
“没有以前我们楼下那家做的好吃。”左远皱着眉挑剔,甚至还没他自己做的好吃。
“是吗?”吕束岑尝了一口“还好啊,就是不够辣。”左远这个人,认识她以前好像从来不吃辣椒的,但因为她特别喜欢,所以也开始慢慢尝试吃一些,谁知道后来竟然比她还能吃辣,简直到了不吃辣不能活的地步。
她看了看,到隔壁桌去取了一罐辣椒酱过来,恶作剧一样给他碗里放了两大勺“这样味道应该好很多了。”
他面不改色地和匀,然后挑了一筷子鲜红的面条送进嘴里,如血般的流线慢慢地向上,直至全部没入他的口中。
她冷汗直冒,一个人吃面条也能吃得如此鬼魅?总觉得,藤蔓一般缠绕的感觉在面条缓缓进入他口中那一刻,在心头开始层层缠绕。呼吸有些紧窒,她不会晕过去吧?
“果然不错。”他非常冷静地吃完,然后抬起头看着她,很平缓很平缓地一笑“束岑,你总是最懂我的。”
“我”
圆睁着眼,忽然见左远的脸在她眼前放大了数倍,一阵辛辣的感觉从唇瓣直直燃烧到心底深处好辣!这可恶的辣椒,居然将她的眼泪都辣了出来。
“你忘了吗?”左远意犹未尽地以舌尖沿着她的唇轻轻游走,晶莹的泪珠滴落在舌尖,在灯光下反射出璀璨光芒。“我们说过,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
那句话,是这么的似曾相识。一刹那便击溃了她的整个思维,所有的挣扎在那一句话面前四分五裂,她怎么会忘?这句话,是她先开口对他讲的,后来却成了他攀附缠绕着她,让她走不了逃不开的枷锁。尤其,在他说了“束岑,你现在是我的世界了”之后,她更逃不得了。
她为自己下了一个套啊!而她,要鼓起多大的勇气才敢逃离?如今,他又说出了这句话,又将那把枷锁放到了她的面前左远左远,懂我如你,总是知道该怎样引起我的罪恶感。可恨的是,她明知是圈套,还是往下跳了,就像那年,明知未来一片黑暗,她也义无反顾地下了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