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若彤把话传到穆哲的耳里,他除了觉得不可思议之外,还格外地感到荒谬。
“这太可笑了!我们谈恋爱干他们什幺事?”正在教会教唱的穆哲有些忿愤不平。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个镇上民风保守,一旦有不好的事传开,就得靠这些里长们来帮着厘清,否则谣言满天飞,对我们双方始终是不好的。”她有着三分哀求、七分无奈。
“不好的事?什幺叫不好的事?这都什幺年代了,男女之间的感情还要靠他们这些愚夫愚妇来帮我们作主吗?我不去。”他固执得如一座山,怎也打动不了。
她泪水悬在睫边。“你就不顾我们的未来了吗?还口口声声说爱我!”
他看着团员们都在窃窃私语、低声交耳,连忙带她到一处隐密的小房间内,说:“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把个人的感情渲染得非得天底下的人都知道不可,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怎幺爱,只要彼此心中有你、有我,也就够了,叫我们两人活生生坐着正经八百地听他们对我俩指指点点、评头论足,我可受不了,又不是做些见不得人的事,何必去做这些无聊的举动。”
“那如果你坚持不去,他们岂不更认为我们心中有鬼,你知道外面的话已经传得有多难听了吗?尤其是我,被说得好像是第三者,一心破坏别人的幸福!”她呜咽低泣,小女人的可怜楚楚娇貌,表露无遗。
穆哲将她贴偎在怀里,抚着她的乌丝道:“别哭了,我不舍你哭的!既然事情都发展到这情况了,到时候我亲自去见见他们,由我来向他们解释清楚。”
“你可别和他们起冲突,那些人都是在地方上有名望的。”她语重心长地叮嘱着。
“知道了!我会有分寸的,你几时看到我对人大声嚷嚷过,我是脾气再好不过的了。”
话正说完,霜灵探颗头进来。“汤老师,我们还要继续练吗?”
“今天到此为止好了!你们回去吧!”他欣然点着头,然后看向若彤。“先回去吧!我也不好再把你留下,时间挑定好后再通知我,到时,我倒要看看他们会扯出些什幺可笑的理由来。”
“那我先走了!”若彤起身而立。
原本想送若彤深深的一吻,但见霜灵这电灯泡直挺挺地站在门边盯着他们俩,也就作罢。
当穆哲送他们俩出教会时,若彤还克制不住地再回头望他一眼,那种咫尺天涯又奈何不能亲密地话别的苦楚,实在教人难受啊!
一路上,若彤直低着头走路,心事重重的样子,倒教霜灵也被她感染似的。“小阿姨,恋爱真的那幺痛苦吗?”
她见她一脸青涩的少女天真模样,反笑她说:“你在台北那种花花绿绿的都市待久了,还看不出恋爱是甜?是苦?”
“唉!我整天就关在汉堡店工作,是你这次有借口让我出来走走,顺便透透气,我啊,都看别人一个个全比翼双飞了,而我仍是孤单一个。”她不胜欷嘘,听来颇令人感伤的。
“你不是有个青梅竹马,叫叫什幺楚双颖的,怎幺,没联络了吗?”若彤勾起她的回忆,反倒令她陷入囹圄之中。
“那死人啊!别提了,一出国后就没消息,他就最好别再让我碰上,非扒他一层皮不可。”霜灵嘴上虽这幺说,心里却甜丝丝的。
“违心之论吧!”她糗笑她。“不知道谁在小时候一直巴在人家的篱笆墙外偷看人家,还被楚妈妈当场逮到,被当成是小偷要送到警察局这些事你全忘了吗?”
“谁告诉你的?”霜灵羞死了,这件事害她足足三年都不敢再从楚家门前经过,若彤还故意揭她疮疤。
“其实要是觉得对方不错,就该好好把握,才不至于到头来懊悔不已,幸好小阿姨有你方筠姐这位朋友点醒,不然也不晓得要如何掌握自己的幸福,如今,你也看到了,恋爱不是只有两个人的事,周遭亲朋好友都会参与其中,一点也马虎不得的。”她说得不胜欷嘘,若非亲自经历,又怎会说得出这番至情至理的话来,霜灵是听得有些懵懂,却喃喃自语着:“小颖哥,你现在人在哪?霜灵妹妹可想死你了!”
踏入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身影拖得长长的,傍晚的风吹得有些寒彻入骨,枯绉的黄叶在地上卷起一小圈的沙沙寒风
冬天,它真的来了!
在方筠好不容易的善导之下,旎菱才慢慢肯说服自己是看错人了,现在,她也趁方筠白天在学校上课的时间,自己一人拿着她最专长的相机,徜徉在异国的情怀之中,真正拋开过去的阴霾,重新再过崭新的生活。
一个人流连在如此大都会内,看着栉比林立的摩天大楼,以及懂得享受生活情调的外国人,即使在下班尖峰时刻,也不疾不徐地将走路当成是一种怡情养性的陶冶,加上圣诞节脚步的气氛又浓了,雪正飘着,旎菱不禁将雪衣一裹,呵出了一口热气。“好冷!”
她就是喜欢如此诗情画意的白色如棉絮飞飘的季节,一朵朵小雪花从天空将福音带到人间,街上热络的购物逛街人潮,还有那叮叮当当的“耶诞铃声”此起彼落地从各个商店幽扬地奏出,将过节的气息妆点得浪漫温馨。
她按了数个快门,捕捉了一些如洋娃娃般的金发小孩的纯真笑靥,有时,也会摄取到一些郎才女貌的对对佳偶。相依相偎地站在百货公司的橱窗前,睹物思情,她有点想哭的冲动,尤其在这下雪的季节,一人孤伶伶地站在异乡的都会丛林街道上,没有朋友的嘻闹声、也没有爱人的取悦声,而自己什幺都离她好远。
当她准备结束自己一天悠闲的行程,搭地铁回去时,忽然从对面的百货公司内走出一名穿著米色风衣的男子,戴着一副褐色的时髦眼镜,身形宏伟,气质高尚,最主要的是那张脸,她永远也忘不了。
“书寒”她隔着一条马路大喊着,然而那名男子并没有任何反应,仍行色匆匆朝着红砖道低首而行。
旎菱不愿再错过这次机会,她沿着相同的方向一路奔跑,无奈路边杆栏太高,她根本无法跨越,加上马路的车辆又多,雪路湿滑,丝毫没有办法让她有机会和疑似“书寒”的男子再拉近一些距离。
眼看他就要走进停车场开车走了,旎菱不作第二考虑,拿起相机猛按快门,她特别用加长型的镜头将目标物再拉进一些,另外一方面试图违法横跨栏杆。
她做到了但如虎口的马路却令她怯而不前,一颗心急得怦怦直跳,她不能再失去他了,有种预感在四周一直提醒着她,这是最后的一次机会了!
她豁了出去,顿时路上交通大乱,汽车喇叭声毫不节制地大鸣大放,有些车子还被旎菱的突然出现,而方向盘整个打滑冲到路边,她肇下如此严重的交通混乱,主要就是为了找寻那已然逝去的爱,那张令她魂牵梦萦的脸。
“书寒!别走,我是旎菱啊!”她跌跌撞撞地一路追向她日思夜盼的形影。
然而,他竟先一步坐进车内,朝郊区的方向驶去。
“书寒,你别走,我求求你回头一下”她在后头卖命地追赶着车子,无奈终究没追上,而气喘吁吁地站在街头。
那台红色的车子消失了!
连个小黑点也见不到,真的,见不到了!
她颓丧无援地瘫坐在雪地上,怔怔地看着一些走过她身边的狐疑眼光,她情绪激动得几乎崩溃。
他究竟是不是书寒?
当天晚上,旎菱就迫不及待地将照片给冲洗出来,为了怕方筠不相信,她还特地加大冲洗,为的就是要让好友心服口服。
“咦!还真有点像。”方筠拿起照片端详许久,两眼盯住那张轮廓凝视不移。
“那根本就是他,岂止是像而已。”旎菱焦躁地在一旁。
“可是这天色有点晚,也许是真的长得跟书寒一模一样,但绝不可能是他,他已经死了!”方筠特地加重那个“死”字。
“反正说再多也没有用,现在问题就是要如何能找到他?”旎菱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方筠沉思了半晌。“这人海茫茫的,是有些棘手,不过,你拍的这车牌号码还算清晰,后天我比较没课,再去监理处帮你查一下。”
如今之计,也唯有静待方筠查证后的结果,她了解,这一切并非幻觉,是老天爷要还她公道,把书寒还给她了。
另一方面,穆哲是百般不愿地陪若彤去赴那可笑的饭局,席间,那一双双带着质惑的眼光,盯得他浑身颇不自在,要不是若彤在一旁一直不断地在桌下用双手包容着他,他早就拍桌子走人了。
“汤先生,身为一位神职人员,怎好把一位黄花大闺女给人家留在家中那幺多日,这可是亵渎神灵啊!”黄里长满口四书五经的,像在训孙子一般。
“咱们小镇民风淳朴,实在是不容许这种事情发生,你知道若彤半年前才刚发生一件震撼全镇的事,连附近几个镇的人都指指点点,把我们镇上的人批评得一文不值,下半年人口外移的又多,剩下我们这些老一辈的,说难听一点,汤先生,若你的行为再继续如此,我们可以要求教会请你离开。”一名最资深的镇民代表如是说着。
“爸”若彤靠近单父旁边,要他出个声帮穆哲说说话,怎奈她父亲整晚跟个木头人似地,僵在那一句话也不说。
“汤先生,你的意思呢?”黄里长谨慎地看向穆哲一眼。
穆哲受够了这些腐儒的说辞,他看向若彤一眼,好像在提醒她要有心理准备一点,他绝对不容许这小镇上的爱情,得不到自由的渴望,像个封闭的社会一样被禁锢着,那整个小镇,哪能再嗅得一丝爱情的芬芳?
他不擅在众人面前咆哮,也扬不起情绪来对人说教,他向四周的人巡了一下,说:“你们也发现镇上年轻一辈的人都外移了,也明了被邻镇说长道短很难受,结果,找不到这些事件的原因,就拿我和若彤的事来作文章,没错,让若彤独自一人进到另一个男人家中住上几天是过分了些,但,不至于把所有的责任全揽在我们身上吧!我爱若彤,她也无怨无悔地照料我,我们之间如此认真又挚纯的情感,在你们眼中,怎会变得如此不堪?她和梅书寒的婚约,那是一件令人伤心的意外,你们为何要以此来大作文章?饶了她吧!她是无辜的。”一句一血泪的表白,让座上一些白发苍苍的老年人,也愣得彼此对望。
他见大伙仍犹豫不决,内心也着实忐忑不安,是该下决心了,既然认定了若彤,就大胆地提出爱的誓诚吧!难得在此众目睽睽之下,若能勇敢地表明自己是非她不娶的话,所有的谣言皆会不攻自破了吧!
“伯父,请你允许将若彤嫁给我,我会疼惜她一辈子的。”此话一出,震惊四座,连若彤本身也慌了神色。
“你疯了,若彤半年前才刚失去她的丈夫,你叫她现在就嫁给你,岂不让她落个不守妇道的坏名声。”黄里长第一个带头反对。
“疯了?我看是你们才疯了,面对现实吧!别再如此糟蹋女人的权利了,让她们可以自由地选择自己所爱的人,现在还是满清时代吗?你们别再剥夺她们‘爱人’的权利。”穆哲的巨螯一出,果不可挡。
“我明天就去教会走一趟,还有,唱诗班也需要换个新老师来带,他那思想太偏激了。”那老头民意代表气得老花眼镜都抖到鼻梁上了。
“若彤,你自己的意思呢?”单父终于开口,他不像其它两人一般迂腐,很民主地听女儿意见。
穆哲不希望逼迫她,因为他了解现在的若彤势必很难做出一个决定出来,又要顾及到他,又要担心父母在镇上的声望这教她如何取舍?
“若彤,听黄伯伯的话,镇上还有很多不错人家的儿子,有机会黄伯伯帮你介绍,犯不着跟一个违背道德礼教的人在一块。”
“是呀!你也该站在你父母亲的立场来想想,脸可禁不起丢上两次的呀!”
“镇上的人都不希望看你早婚!”
“你自己要会想,都这幺大了!”
“”“”若彤双手捂着耳朵。“不要说了,我不想听。”
她再也受不了被人当成是水性杨花的女人,仿佛她这一辈子就必须要为了书寒守活寡似的,他们都不知道,书寒爱的人不是她呀!她这样守身如玉为他保一生的贞操,这对她公平吗?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位爱她的人,可是又没人肯站在她的立场想想。
她哭着跑回自己的房间,为什幺幸福的事都到不了她身边,神呀!如果这是报应,请告诉我做错了什幺,我会改的
“若彤”穆哲想起身追进房间内,却被单父一手拦住。“让她冷静一下吧!我了解自己女儿,你现在进去跟她说太多也没用,关于你们俩的事,别想得太悲观,你若真心爱若彤,我会替你们想办法的,先回去吧!”
穆哲不舍地朝长廊的尽处再流连地望上一眼,才唉的一声怅然离去,在经过那两个冥顽不灵的老头子面前时,不忘丢下一句:“你们会后悔今天所做的一切。”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去,单父看了摇摇头,也只能频频叹气。
“书寒”是否还活着?
这个问题最近一直困扰着方筠,她在未得到确切的讯息前,一直不敢打电话告诉若彤,以免她那脆弱的心灵承受不起。
在跑了几次的监理处说明原委后,他们才答应提供给方筠车主的姓名,在拿到所有资料后,旎菱自是不肯停歇半秒钟,马上趋车赶往车主的住处。
两人来到温哥华东部郊区的一处森林小径内,环境幽雅清静,景致宜人,空气清朗,每幢每幢房宇都是独立式的别墅建筑,一看就知道住在这儿的人身价非凡。
“书寒当真还活在这世界上?又住在如此清幽的世外桃源?”旎菱不断反问着自己,内心如波涛汹涌。
“照这车主的姓名是登记怀特阿道夫,按理说是道地老外的名字,可“书寒怎幺看都是东方人啊!”方筠边开车边对着资料上的名字发愣。
“也许他入了加拿大籍,名字和姓全换了!”
“你以为拿加拿大的绿卡这幺容易?况且书寒又是个警务人员,身份特殊,不可能让他这幺容易入籍的,你也别忘了一点,他下葬的那一幕,我们俩可是都在现场亲眼看到的,这你总不会不承认吧!”
方筠的话的确没错,书寒是真的封了棺下葬的,若真是如此,那她见到的那两次难不成是
她倒抽了一口凉气,那种假设她想都不敢想,只希望快点到达目的地,将事情的真相揭晓。
“到了!就是前面那一栋!”方筠指着一幢维多利亚建筑的庭园别墅,那宛如一座小王国般地耸立在青葱翠笼的山林之间,其气势宏伟,非一般小老百姓住得起的。
“就这里?”旎菱把头慢慢一仰,简直是皇宫嘛!连外头铁门上的环扣,都还镀有金漆的两只雄狮,四座法国十六世纪的宫廷路灯,傲然地被装饰在门的两边砖石上,气派之宏伟令人咋舌。
“要不要进去呢?”方筠有点胆怯,干脆将决定权交给旎菱。
“反正既然来了,就进去试试吧!”旎菱壮大了胆,按下了门铃。
两分钟过后,一名西装笔挺的老者才出来应门,他看了两人一眼,涸仆气地用英语跟她们打了招呼,方筠英语较溜,马上说明来意。
“你们想找怀特先生,请问你们是?”老管家涸仆气地一问。
“我们是有件私人的事想请教他,不知是否方便?”方筠很恭谨地笑瞇瞇响应着。
老管家也回了她们一个仁慈的笑意。“怀特先生是加拿大的国会议员,你们难道不知道要见他必须预约吗?”
“国会议员?”方筠快吓晕了,竟和皇亲国戚般的政治人物攀上关系了,这可能吗?
她忙向旎菱解说一切,并要她从皮包中拿出她拍下书寒的照片,递给老管家看。“你认识这个人吗?”
老管家看了看,毫不迟移地说道:“是我们家的少爷!”
这越说越玄了,书寒成为加拿大国会议员的儿子?这种天方夜谭别说跟若彤讲她不信,连她自己也一头雾水。
旎菱见方筠傻住了,只好自己问他:“我们可以见一下你们家少爷吗?”
“对不起!那也是要安排时间的,况且,少爷老爱往外跑,在家的时间不一定,你们若真的想有事见她,不妨留下你们的电话号码,请少爷再和你们联络。”
避家说完,不多作任何表示,方筠也急忙抄了自家的住址、电话交托至他手中,接着铁门“?啷”一声关上,四周又恢复原有的宁静。
“旎菱,我想只有回去等消息了,依我看,我们或许真的找错人了,瞧这种深宅大院,不像是书寒应有的背景,走吧!先回去再说。”方筠伸手勾住旎菱,只见她仍朝那黑镂乌沉的侯门望去,眉目间却流露出一股信念。
算了!回去吧!就算他真的是书寒,他也不愿意见她的,曾经那幺伤他的
手中的照片已沾上了泪痕,她心心念念地用指尖划触着那张她曾经无缘爱到的脸,喃喃地说:“如果真是你,我不会再轻言放弃了。”
车子开上了路,两人头各侧向一边,路面上好静,雪,又开始落下了
往后的三天,旎菱房门也没踏出一步,整天守在电话旁边等候,哪怕是买个东西或洗个澡,都以最快的速度结束掉,她怕,她真的好怕,万一就这幺漏接掉,那她岂不一辈子活在懊悔中。
每当方筠回来,都不忘笑她这朵“痴情花”说不定那种富豪世子,看了看那张小字条,想也不想就把它揉扔掉了,她还像个望夫石似地,守候着那千万分之一秒的渺望。
“旎菱,你要再这样魂不守舍地等下去,干脆回台湾算了,看你这样害我书也没心情念。”她颇有怨言似的,一口苹果咬牙切齿地咀嚼着。
过了半刻,她才从电话的迷思中回过神来,半张着疲惫的眼神看向她。“方筠,我们再去一趟,好不好?”
她正要咬苹果的子谫时停了下来。“别白费力了,人家根本就不会和我们这种平民百姓打交道。”
“可是我冥冥之中就有股特殊的感应,他就是书寒,方筠,看在好姐妹一场的分上,就再陪我去一趟吧!”旎菱执拗着强烈的第六感。
“感应?那我也有感应这电话马上会响,它为什幺不”
“响”字还没说出口,电话便“铃铃”地大作了起来,这种怪异的现象,吓得两人惊疑不定。
“我的妈呀!真有鬼了!”她离得电话座远远地,旎菱见状只好自己去接。
“heleo!”旎菱打了一声招呼。线路那头传来一记磁性的男人声音。“有没有一位叫方筠的小姐住在这里。”对方用中文回答着。
那声音那声音简直和书寒说话的腔调不谋而合,旎菱绷紧的神经终于崩溃了。“书寒!是你吗?我是旎菱,你最爱的旎菱呀!”她哭了,一发不可收拾地啜泣,方筠见苗头不对,忙将话筒抢了过来。
“您好,我是方筠,您是”
“我是jonathanwhite,你可以叫我强纳生,不好意思,我听我管家说你来找我,请问我们认识吗?”男子态度很谦和,没有纨?子弟的味道。
“是这样的,前几天我朋友在路上见到你,发觉你涸漆似我们另一位朋友,所以才想跟你确认一下。”她言简意赅地说明来意。
“你朋友?他大名是”
“他叫梅书寒,是一个台湾人!”
“什幺?”电话那头似乎受了很大的刺激,訇訇的喉声瞬间爆发。
“你认识他?”方筠听他震骇到的口气,心头也是一惊。
过了半晌强纳生才回过神来,匆匆丢下一句:“这事在电话里也说不清楚,这样好了,在downtown十七街上有一间叫lucascarton的法国餐厅,我在那边等你们,两个小时后见可以吗?”
“应该没问题!”见他的反应,方筠也不知该如何响应,只好顺了他的意见。
两人同时挂上电话,当她将这事告诉旎菱时,她兴奋得已叫不出声,所有的谜团,将在两个小时之后揭晓,是不是书寒本人,将可真相大白了。
穆哲所引发的轩然大波,同时在小镇上也引起连锁反应,镇民们在代表和黄里长的带领下,全部聚集在教会前的广场上抗议,要求教会将那位偏激份子赶出去。
一向在镇上说话分量有举足轻重地位的单父,如今要摆平自身的家务事,已是忙得焦头烂额。
“单伯伯,很对不起,是我一时冲动说了重话,我愿意承担所有的责任。”穆赵啤挺的脸上找不到一丝退怯。
他吁了一口长气。“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幺用?事情都搞得这幺大了,说一、两句道歉的话就可以摆平得了吗?他们的脑袋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不欢迎你就是不欢迎你,说破了嘴也没用的。”
“爸!你总不能让穆哲受这种天大的冤情,他真的没对我怎样,不可以抹黑他呀!”若彤哀求着父亲,她不懂这小镇发生了什幺事,难道单家树大招风,让人见不得好。
“穆哲,你自己有没有什幺想法,尽量说出来。”他拍拍他的肩。
穆哲心中早已拟出好副案,只感于有口难言,不好启齿。
看着门外鼓噪声越来越大,他迫于现实环境考量,只好说:“再十天左右就是圣诞节了,我想有始有终地先把这个唱诗班给带完,然后,带若彤离开这里去别处结婚。”这是他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不行!”若彤认真地否决掉。“我们这一走,所有的矛头不全指向我父母亲,这种自私的念头你怎幺说得出来。”
“我知道这样做有点过分,如果你父母亲愿意,大家全部搬到别处,重头过新生活,我也会待他们如亲生父母般的孝顺。”他也渴望这幺做,只怕两位老人家对这片土地有了感情不愿走。
若彤知道她父亲不会走的,几十年下来打定的人脉及根基,说什幺也不好轻易将它放弃。
“我看先缓一缓局面再说吧!”单父毕竟大场面见多了,决定挺身出面和镇民作一沟通。
教堂的大门慢慢开启,鼓噪的喧哗升到最沸腾的一刻,单父偕同小俩口站在一侧,显然是要跟他们并肩作战到底,他忧心忡忡地看着广场上的吵杂民众,这些曾是他最亲的乡梓老友啊!
“各位乡亲父老,容我单某人说一句话,今天不管你们的决定如何,他们年轻人的事,也希望能给他们有一个商量的空间,再说,圣诞节快到了,临时之间也不好换个老师来重新教唱,今天,就卖我一个薄面,这件事等圣诞节过后再说,我向各位保证,到时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单父简明扼要地解释完毕,就看大伙们的反应。
黄里长也不愿破坏几十年下来的老交情,顺水推舟地卖了他一个人情,说:“也好,过完节就过完节,我们就再等几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