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同一阵攸然而逝的风,无绪也无心,却能挑引人善銮的思潮。
筱彤摘下鼻梁上的墨镜,微眯着眼对这个城市瞥下新的观感,同时让美眸重新接受阳光的洗礼。
六年了,好快喔!她从一名生涩不懂事的少女转变为一个干练妩媚的女强人,昔日个性上的淡然转为内敛,有礼而疏离,恰如其分地保持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佐贺小姐,请上车吧!”一辆加长型的凯迪拉克驶近她的身旁,一名西装笔挺的男子自后座下车,绅士的绕过来帮她开车门。
“嗯。”她重新戴回墨镜,姿态优雅的入座。
“佐贺小姐,我们旅馆能请到你这位日本顶尖室内设计师来评鉴,真是我们的福气。”
长得一副斯文样的张钧葆拘谨地以日语寒暄道。
“哪里,谢谢你的夸赞。”筱彤微垂首应答。
咦?这个声音怎么这样熟悉?由于日本人多礼的习惯,他一路都正襟危坐,不甚注意这位由东瀛重金礼聘而来的女子。
他侧首微微偷觑她一眼,像太像了!“徐筱彤?”张钧葆不自觉的低叫。
筱彤敛眉,已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她曾经以为自己将一辈子用佐贺智子的身份过活;没想到他这声呼唤把她带回那段日子。
回忆慢慢倒流了!
“佐贺小姐,对不起,我认错人了。”张钧葆见她不语,歉意立即涌出口中,脸色相当的尴尬。
“不,你没认错,小张。”一句标准的中文流泄出。
“你真的是”瞬间,张钧葆惊喜莫名,激动的偏头想确认他年少时心中的恋慕对象。
一迎视,筱彤怡然浅笑“好久不见。”
“真的好久,呃我真的很高兴,佐贺小姐,不筱彤。”他咧出个大大的朗笑。
“叫我智子吧,我会比较习惯些。”筱彤和悦的订正。
“智子?为什么?”张钧葆有点无措“不,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你入了日本籍?佐贺是你的夫姓?”他心里有些猜疑兼失望。
“不,我的母亲是日本人,在旅日多年后,为了学业及工作上的方便,我更名为佐贺智子,正式成为佐贺家族的一分子。”她缓然的解释道。
“喔,原来如此。”喜色重现在张钧葆的脸上。
说起佐贺姓氏,是日本古老的旅馆世家。当初筱彤惴惴不安的来认亲,本以为会遭母系亲属的冷眼相待;孰知外公佐贺太郎一见到她,即刻欣喜苦狂的接纳她,原来固执的他一直都挂念独生女佐贺美子,无奈拉不下脸来,以致造成父女永难再相见的悲剧。
为免憾事重演,佐贺太郎二话不说,张开双臂包容她。之后,凭着兴趣及天分,她就读旅馆设计学校,毕业后成了外公的左右手,俨然是佐贺世家的接棒人。
“呃智子,你预计在台湾停留多久?”张钧葆找话聊。
筱彤柔和一笑“说不得准,大约三星期至一个月。”
“喔,今晚我有这个荣幸请你吃顿饭吗?”张钧葆积极的邀约。
“恐怕不行,我有个朋友打算替我洗尘,改天好吗?”筱彤落落大方的回道。
张钧葆不灰心“这样啊,真可惜,不过我会有耐心,等你有空的时候一起喝个下午茶。”
“没问题。”她娟秀的俏脸有着允诺的诚意。
在两人一问一答问,车子已到达了目的地。
下车后,筱彤用尊业的眼光来评估整栋建物,她发觉这家外型新颖、内部气派的旅馆,在白天进出的年龄层真的是年轻化许多。
“总公司的商务会议是在这里举行吗?”她缓然询问。
“是的,因为城堡饭店的据点,以我们这家分馆最具代表性,而这里又是新兴的商圈,集结了假日休闲旅游的客户,颇具潜力。”
“那时间呢?”
“明天早上九点,在十五楼会议厅,我们公司的总裁将由英国亲自莅临主持。待会儿我会带你到处参观,还有,我们旅馆特地安排了顶楼总统套房供你休憩之用,工作内容除了目前这家分馆外,另有其他十二家,全部需要鉴识一层日系和风设计的房间,以供国际观光客多元化的选择。”张钧葆侃侃而谈。
“嗯。”她无异议。
稍后,筱彤步履轻盈的到了个人套房,张钧葆则体贴告退,让她稍事休息。
她信步踱到落地窗前,推开窗台玻璃门,让暖风飘泄进来,轻拂她嫣红的脸庞,直到饭店的服务生来敲门,她才猛然回过神来。
睽违已久的台湾,等着她的是惊讶或是怀念,她完全没个底,正所谓计划永远比不上变化,她祈望自己能顺当的完成工作。在她从容不迫地前去开门时,心头浮上的正是这个小小的期许。
“囡囡,别乱跑。”司徒莹温柔的告诫道。
“妈咪,很多车子喔!”童稚嫩音细细的回话。
一见小孩子纯真的好奇容颜,司徒炎扬起他特有的俊朗笑颜,拐骗道:“囡囡,你要小心,不乖的话,会被车子载走哟!”
“舅舅,真的吗?”囡囡用无辜的眼神回视司徒炽,戒慎恐惧的问。
司徒炽皱眉“你别听炎舅舅乱讲,他只是怕车子太多,你乱跑会发生危险。”他拆穿炎骗小孩子的把戏。
“哼,坏舅舅。”囡囡一向尊崇司徒炽,听到他的话,再加上她单纯的直觉判断,马上偏头不理人。
“喂,炽,跟小孩子说话不用这么严肃吧!”司徒炎自己找台阶下。
司徒炽没哈反应的挑眉,惹来炎无趣的闭嘴。
真是闷,这回要不是事业上的关系,他才懒得自日本来台湾,抛下那些莺莺燕燕,整日对着炽的坏脸色。
说来纳闷,炽自下飞机后,眉间的沟壑愈形加深,好像有极大的心事,炎百思不得其解,究竟他在心烦什么?
“囡囡,炎舅舅他刚刚跟你说着玩的,你跟炎舅舅啵一个,不准没礼貌喔!”为了打圆场,司徒莹慈祥的摸着女儿的秀发,笑笑的哄道。
“啵”囡囡不再闹脾气,乖巧的听从妈咪的话,把她的小嘴凑上司徒炎的面颊,重重的亲了一下,然后童言童语地说:“炎舅舅,囡囡刚才骂你,对不起,你不要生囡囡的气哟!”
“我的小鲍主,炎舅舅太喜欢囡囡了,怎会生气呢?这几天炎舅舅带囡囡去看儿童剧团表演,好不好?”
“万岁!炎舅舅不准食言!”囡囡咧开笑靥,热烈的拥抱司徒炎。
司徒莹笑容满面的看着这一大一小相拥的温馨画面。
须臾,刘伯自驾驶座转过头问:“大小姐,你和小小姐是不是预备今晚住蓝园?如果是的话,刘伯就直接往郊区的路线开啰?”
“喔,不,刘伯,我和囡囡要在世贸大楼下车,这几天正举办国际珠宝大展,我想带囡囡去会场参观,晚间再下榻城堡饭店。”司徒莹指示道。
“莹,你干嘛不住蓝园,宁可费事住自家饭店?”司徒炎插话。
“城堡饭店距会场较近,方便我带着囡囡到处逛。”司徒莹本着就近观点的考量。
得到满意答复,司徒炎轻点头。
“大小姐,前面路口就是。”刘伯连忙提醒,并平稳的停妥车子。
“刘伯,谢谢。”司徒莹真切的道谢。
“大小姐,你不用这么客气。”他透过后视镜对着小女孩呵呵笑“囡囡,下回还要坐刘爷爷的车喔!”
“嗯,刘爷爷再见,囡囡最爱你。”清秀的小女孩主动往前亲吻刘伯的鬓角,然后一脸兴奋的随妈咪下车。
小孩子就是这样可爱,受到囡囡热情的鼓舞,刘伯在接下来的路途中不禁笑逐颜开,心情好得不得了。
“炽,那现在我们不就先回住处蓝园?”在闲闲的空档里,司徒炎发问。
对于炎的问题,司徒炽翻开手上的资料,突然下了决定“我想先去城堡饭店视察,明天的商务会议才可提出完整的报告。”
“真受不了你!我们提早一天到,才刚下飞机,你就迫不及待地投入工作,明天的事明天早上自然有下属提供详细资料,目前养足精神不是比较重要?”司徒炎不以为然的耸肩。
听到炎的抗议,司徒炽扬眉“你累的话先让刘伯载回去。”
“看你这么拼命,我好意思偷懒吗?刘伯,等会你不用来接我和炽,我们直接在左拐后下车。”司徒炎义气的吩咐道。
刘伯点头“你们年轻人对事业有干劲是好事,不过不要太累哟,我会吩咐厨房今晚加菜,让两位少爷好好补一补。”
“还是刘伯最了解我,不愧是我最尊敬的人。”司徒炎没正经的灌迷汤。
“好”刘伯被炎捧得飘飘然。
和谐的气氛在车子行进当中度过,其间,司徒炽沉思不语,望着车窗外匆匆掠过的人影车潮,他的心里百感交集。相同的景、相同的境,却多了抹伤怀,这样的莫名情绪让他的眉心更加揪紧,心绪愈扬愈远。
“筱彤,这边。”周薇招手以引起她的注意。
这是城堡饭店内的休闲厅,在午后的慵懒时光里,三三两两的客人落坐在整层上百坪的空间中,显得空旷许多。
筱彤神情怡然,俏脸挂上一抹浅笑,直往窗边的位子走去。
“没想到才一年不见,筱彤,你变得更美啰!”周薇不吝赞美她,豪爽的个性一如以往。
“薇,你也变得更有女人味了。”筱彤卸下精干的外表,亲切的回道。
“唉!说我变得像黄脸婆还差不多呢!家里有两个宝贝儿子,不被烦得老态龙钟那才怪哟!”周薇四年前结婚,所以说起话来颇有妈妈的味道。
“怎么会呢?小龙及小扁那么可爱,看到最近的照片我都等不及要见见他们两个小帅哥了!”筱彤一提及干儿子,不由得绽开灿烂的笑脸。
“他们两个小子,去年看到你这个美丽的干妈,还直嚷着要换妈咪,真是乱没感情!”
周薇边叨念边摇头。
筱彤笑了笑,她们一年一次的聚会,薇总是不由自主的会以两个小毛头做为开场白,虽然抱怨归抱怨,但是身为母亲所散发出的满足感,是无法骗人的!
“他们呢?”筱彤美眸一兜转,随意发问。
“被阿骅带去逛统领百货,晚餐后会顺道带来这儿和我会合。”
“那我们两个死党不就可以多聊聊?”
周薇咧嘴“那当然!我准备善待自己,好好度过一段没有小毛头纠缠的闲散时光。”
“喔?那你可要好好偷个懒,我支持你。”筱彤难得俏皮的笑道。
“嗯。”周薇心情愉悦的大大点头。“对了,你这回准备待在台湾多久?先说好,不要像上回那样,一年见一次面,却总是只有两、三天的时间可以叙旧。”周薇扬起她英气的眉,不满的抱怨。
“大约一个月左右。”筱彤轻松的说。
“那还差不多。”周薇漾开笑。“先点餐,我再好好逼问你的近况。”
筱彤笑而不语,直接招来服务生。
“哔”一阵突兀的声音遽然响起。
筱彤从路易威登的手提袋里掏出大哥大,按下通话键后,用流利的日文交谈。
等切掉电话后,她俏容不由得悬上一丝歉意的笑“薇,对不起,我有一通国际传真,你先帮我叫一杯卡布其诺咖啡,点心由你点,我到电话亭回复这通留言。”
“行了,我自己先行点餐。”周薇挥挥手,毫不在意的说道。
筱彤起身,朝楼层的另一方向走去。
不期然地,若有所思的她与拐角处疾行而来的两个人迎面擦撞,她的黑色提包因而掉落地上。
“对不起,小姐。”司徒炎先行弯身捡拾。
“没关系。”筱彤垂眸应答,当她抬起螓首时,一双熟悉不过的绿眸瞬时如同放大般,映入她的眼帘中。
她的美眸闪着诧异、讶然、不信,交织成一张掺杂难掩情思的脸孔,但仅呆滞数秒,她极快恢复神色,匆忙擦身而过。
而司徒炽在她愣住的顷刻间,亦有着相同的心绪。
“炽,怎么了?”司徒炎见炽一向冷然的脸骤然变了颜色,不明所以的发问。
司徒炽霍然回神“炎,你先到饭店的会议厅等我,我一会儿过去找你。”他撂下这句话后,即迈步往反方向跑去。
“喂,炽?”司徒炎急着唤住他,却只瞥见他仓猝的身影。
奇了?是谁说要把握时间,一家又一家巡视各分馆营运情形?怎么主事者这下子落跑了,还要他苦苦候着?就说他劳碌命嘛,自己好好的投资理财公司不顾,偏要插手管炽的旅馆业,弄个什么行销顾问的职位,累哟!
尽管内心有苦水要倾吐,司徒炎仍旧乖乖的往等待地点前进,谁教他是个有责任感的卖命人?
筱彤心魂未定的拨了通国际电话回日本,打点好佐贺旅馆突发的状况,挂上话筒后,心不在焉的走出红色电话亭。
“这么久没见,你不打声招呼就走,未免太过无情。”一个浑厚深沉的嗓音在她的前头扬起。
“对不起,这位先生,我不认识你,你可能认错人了。”筱彤垂下眼睑,以道地的日文说道。
“是吗,那真抱歉,小姐长得真像我一位久未见面的朋友。”司徒炽顺着她的话掰,他倒好奇她为什么要否认?
他惬意的交抱双手,俊容带着看好戏的神情,等着她的下文。
“先生,真遗憾,我不是你的旧识。”筱彤再行一个鞠躬礼“所以请借过,谢谢。”
她的礼貌换来他张手挡住去路。
“这位先生,请问还有什么事?”筱彤不安的再问。
“你说呢?”他笑得暧昧,直盯住她的绿眸可一点也不放松。
筱彤不语,直接自他的侧边走过,她深信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他不敢有何举动。
但她低估他了!司徒炽突然伸手扣住她的藕臂,低首附在她的耳畔呢喃:“你这样太令人伤心了,好歹我们之间有过一段亲密的接触,你不承认也罢,但我还是把你放在心上。”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筱彤下意识地摇头,借以掩饰她的心慌。
“你懂!而且你还对这种把戏乐在其中。为什么你要否认认识我?”司徒炽对她的漠然深感生气,好似不能忍受她的寡情!原来他一直无法对她忘情,乍然再见到她时,他是喜悦多过于震惊的,这点认知令他懊恼不已。
“放开我!”
“不放。”司徒炽豁出去了,他不愿再次对她放手,即使她不爱他,那也无妨,去他的自尊,缘分让他们有再续情缘的契机,这次他一定要力争到底!
筱彤对他的执着感到生气,他干嘛再纠缠她?她不过是他过往的风流韵事之一罢了,何必刻意要挑拨她平静无波的心绪?
一转念,她猝然低头咬他的手背一口,做出她自己也难以想像的举动。
没料到她有这一招,司徒炽遽然松手,使她有逃跑的机会。
她的心卜通地跳个不停,慌乱得无法自己,她怎么了?他一出现就打散了她多年来自恃的冷静?不,他是她已逝的爱恋,她的守身如玉仅是因为真命天子尚未出现,怎可因他而乱了谱?
看她慌张的逃离,司徒炽面色冷郁,万缕柔情尽啊现在他的瞳眸里。气定神闲地,他缓然举起手背,凝望其上的齿印,嘴角扬起一丝倨傲的笑。
她虽逃过这回合,但很快的,他将用他的情网重重圈住她,不再让她自他的生命中消失
周薇正兴致高昂的侃侃而谈,谈她身为家庭主妇的酸甜苦辣,别小看不起眼的“闲”妻职业,认真说来,主妇是一个家庭的主力军,举凡清扫、煮饭、带小孩等杂务都一手包办,可比上班妇女还劳心劳力哩!
只不过她讲得口沫横飞,听者却已神游四方。
“筱彤,你日本的事情都交代好了?”在停顿半晌后,周薇忽然问道。
“嗯。”筱彤心神不定的随口应答。
“那你怎么一副活见鬼的模样?好像有事困扰你?”她突然心思细腻起来。
“哪有这回事?”筱彤赶紧否认,不想让薇看透她的心事。
“有,每当你心烦时,就习惯性的皱眉头。如果是以前,我会尊重你保有自己的隐私权,可是我发觉这样下去,我丧失了做你的挚友应有的关心态度。”周薇选择把问题摊开来谈论,再也不许她逃避心结,兀自烦恼不已。
有周薇真诚的一番话,筱彤抛却坚持,垂下眸子剖白道:“薇,我遇到他了。”
“他?”周薇想了一下“是不是你曾经爱过的人?”
筱彤无语的颔首。
周薇继续说:“那你的感觉呢?”
“我发觉我仍然爱他。”筱彤正视自己的心声。“薇,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傻?”
“不会,相反的,我佩服你的痴心,你有没有想过要彻底结束这段爱恋呢?”周薇对好友的死心眼感到不值。
她被周薇搞混了。“你的意思是”
周薇解读“我的意思是或许当初他也同样爱着你,只是你没有实际去确认!”
“但是我明明看到他和一名女子很亲密的搂抱在一起,而且他还拿出一个戒盒向她求婚。”筱彤一忆起这一幕,仍旧心儿抽痛。
“筱彤,有时候我们眼睛所看到的不一定是事实。”周薇真挚的眼眸一瞬也不瞬的定在她身上。“你知道,我和阿骅是透过你而间接认识的,我是第一眼就芳心暗许,他则当我像哥儿们一样,我常想自己是黄毛丫头一个,只要他把我放在朋友的地位即心满意足。可是这样的暗恋让我有苦难言,直到他预备结束台湾的事业,飞到美国另创天地,我才鼓起勇气告白。你想想,要是我一直把这份爱深埋心底,那如今小扁跟小龙就不存在了,而我亦会对错过真爱而后悔终生。”她顿了顿又说:“有时候抛开女性的矜持并不可耻,重点是你以后能过快乐的日子。”
周薇以过来人的身份力劝筱彤捉住幸福。
“可是他有可能结婚了!”筱彤不敢赌。
“可能并不代表绝对啊!我不相信你没有勇气踏出这一步,许多事说开了反而好。”
“薇,你当初会与施骅哥在一起,难道没有半点迟疑吗?毕竟你在打一场没把握的仗。
“筱彤茫然不已。
周薇激励道:“人生不就是一场无法预料的戏码?筱彤,你可以选择自己想过的生活,但是不能一辈子逃避爱。”她笑得坦率,那种幸福的光芒竟有一种美态,让筱彤看呆了。
她陡然顿悟自己是胆小表,害怕踏出一步,更害怕付出爱,也许是过惯了恬淡的生活,所以才惰性的锁住心扉来自我保护,而她如今还来得及挽回些什么吗?
“啊,阿骅来了。”周薇眼角扫描到老公的身影。“这个阿骅一定是搞不定这两个顽皮的小表。筱彤,我先同老公讲个话,等一下再过来。”
筱彤默然同意。周薇起身走向厅堂大门,徒留她一人待在原座。
远远瞅着这一家子和乐的情形,她的莹眸闪过一丝坚决,伴随着休闲厅内播放的轻音乐,她的心门悄然的敞开,就仿佛是一道涓涓细流,找到了自由的出口。
天将泛白之际,微曦透过百叶窗缝投射进来,使得躺在黑色真皮沙发上的人影稍稍有了动静,不一会儿,他起身往阳台眺望。
“叩!叩!”厚重的桃花木心门传来两记敲门声。
司徒炽转身“进来。”迈步走入屋内的书房。
“炽,这是你要的资料。”司徒炎疲惫的把一个档案夹递给他,径自落坐在高脚椅上。
司徒炽的俊容相较于他的精神不振,虽有胡碴孳生在薄唇上方,但眸中却有股精神焕发的活力,霎时,令他看了心理有点不平衡起来。
“炽,你紧急调派我旗下的征信人员帮你查私人的事,害我光用电脑传讯就二十四小时不得阖眼。你倒好了,睡得饱饱的,我呢,则一脸憔悴的衰样。”司徒炎不由自主的叨念起来“我先说好,等会儿在城堡饭店开的商务会议,我有不发言的豁免权哟!”怪不得他小人的事先声明,因为以炽使唤他的程度,他不被操死才有鬼哩!
但他的话只引来司徒炽无意识的点头回应,司徒炽专注的翻阅资料,末了才开口道:“炎,你在日本投资的事业当中,有牵涉到旅游业务吗?”他开始动脑筋。
司徒炎随性的用食指敲敲椅把“有啊,每年我的翔炎旅行社都有固定的旅客群,而且还和一些旅馆订有合作契约。”他有些不明白炽问这些事干什么?不过他虽然心里疑惑,仍然照实回答。
“其中也包括佐贺旅馆啰?”
“嗯,佐贺家族堪称是日本老字号的旅馆龙头,素来与我们司徒氏是世交,而且彼此的合作默契从我母亲那一代就涤讪基础了。啧,也因为这样,我老爸总冀望我长进点,能攀上佐贺当家大老佐贺大郎的孙女。老头子打的如意算盘,我当笑话听听就算了!”司徒炎不以为意的聊起这段插曲。
“炎,这么说来,你之前就认识佐贺太郎的孙女啰?”
司徒炎摇头“没有,听说佐贺太郎的女儿当初和中国男子私奔到台湾,他一怒之下断绝父女关系,可不知怎么的,在六年前,忽然迸出一个孙女跑来认他,所以尽管我小时候有和佐贺太郎见面的印象,不过并无缘见到他唯一的孙女。”
“这样啊,”司徒炽攒眉沉吟“炎,你能不能再帮我做一件事?”
“炽,只要你不是要我的命,我尽力而为。”司徒炎无奈的叹口气。
“那好,你要求叔叔替你安排相亲。”司徒炽盘算着一个计划。
司徒炎立即瞪大眼睛。“相亲?炽,你有没有搞错?我和谁相亲?凭我这么吃得开的身价,还需要用这么老土的手法找对象吗?”
“当然不用。”
“你知道就好。”
“所以是我要相亲,只是假借你的名义和佐贺小姐碰面。”司徒炽说明。
司徒炎笑眯眯的发问:“喔,原来是你相中对方。可是为什么要透过我?说实话,你的条件也勉强可以和我并驾齐驱,干嘛这样大费周章?”
不是他自负,论起来他们是年收入数兆日圆的镶钻单身汉,撇开这点不谈,翩翩风度不用招手自有美人投怀送抱。
接着,他似乎又想起什么的大叫:“喔,我知道了!佐贺小姐就是秘密档案里的主角。
虽然我不晓得你们之间有何关联,不过我记得六年前祖父的寿宴就是在台湾举行,我猜想你和她的交集该是在那个时候吧!”
司徒炽卖关子的扬眉道:“这是机密,等事成后,再好好的犒赏你并揭晓谜团,现在你的意愿呢?”
司徒炎露出了然的朗笑,用打包票的自信说道:“还用说吗?我马上请我老爸张罗,以我老爸急惊风的个性,想必一周内就会有消息。”
“炎,多亏你了!”
“好了,谢谢的话留待你有斩获再说吧!啧,追一个女人追了六年,可真够呛的!我再不助你一臂之力,你就一辈子打光棍打定了!”司徒炎调皮的眨眨眼“我先下楼喝杯咖啡提神,等会就要出发到城堡饭店开会,你赶紧想好你的开场白吧!”
睇着炎疲惫的眼眸,司徒炽歉然地冒出一句:“炎,恐怕今早我需要你替我主持会议。
“什么?!司徒炎瞪大眼睛,但一瞥见炽认真的神情,任何否决的话他尽数吞入喉里。唉!
他苦啰!“好吧!谁教我能者多劳。”他自嘲“那你不一道开会啰?”
“不,我要佐贺小姐单独向我报告。”他心中正筹谋着一个未成形的接触计划。
至于能不能奏效?唯有靠努力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