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拉克 撒尔其堡
“混帐!全都是一群猪!我若不一个个把你们炸得稀巴烂,这把将军椅我就劈了当柴烧!”如雷鸣般的咆哮声响遍整座撒尔其堡。
“将军,请息怒。”军师阿法汗一派沉稳的说。
“我愈想就愈气,竟然找来杀手要对付我,什么狗屁外援特务大使、狗屁军事协议交流!他们当世人全是笨蛋吗?明天那个瘟神一来立刻把他给我轰出伊拉克!”耶比达将军忿忿地跌入镶满宝石的座椅内,一番嘶吼过后,面容颓然惨淡。
“您真是爱说笑,将军。有美方在后支持、中东联盟聘雇的人岂能说轰就轰。”阿法汗笑得僵硬。
“难不成要我铺上红地毯接迎那个瘟神?”面目狰狞的耶比达气得一脸落腮胡差点着火。
“你听我说,将军。”阿法汗语气平和地从容应付一只着火的雄狮。“目前你最好是先按兵不动,这男人我们可得罪不起,至少他并非想取你性命,只要别让他搜齐证据,想逮捕您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们也可以如法炮制,找个人干掉那个瘟神。”耶比达忿忿道。
阿法汗摇摇头“不行,杀了他就等于得罪m盟集团跟美国政府,他们的势力不容我们轻忽。更何况,银狐从未失过手,他的能耐我们也不能小觑,想杀他恐怕比登天还难。”
“难道就没别的办法?”眼看着发达之路被瘟神挡驾,教耶比达如何能甘心?
“也不是没有,只是恐怕得费一番心思。”
“说说看。”
“找个女人来牵制银狐。”阿法汗献计道。
“送个女人给他暖床?!”耶比达不敢置信的说。没搞错吧!阿拉,他的军师居然提出这等鸟对策,炮轰瘟神都来不及了还要倒贴。
“咳,将军,女人的用途很多,不单只是那方面。”阿法汗连忙解释。
“哼!一个女流之辈能有啥用途?”耶比达嗤鼻道。
“若是名身手灵活,智慧与美丽兼具的女人,用途可大了。”阿法汗说着露出一抹狡猾的笑容。
“说话别拐弯抹角,说清楚点。”
“美其名是送名佳人伺候,这女人可以监视银狐的行动,等我们私下买通波斯湾四国的油田后,便将所有证据销毁,届时,他们能耐我何。”阿法汗胸有成竹道。
“如果银狐不接受呢?”耶比达提出疑问。
“明的不行,就来暗的,我们的女间谍依然可以暗地里进行任务。”
“嗯。”耶比达捻着胡子点点头,这似乎是个不错的法子。“四国的油田只剩哪个没买通?”
“只剩巴林。沙乌地阿拉伯派了军队驻守巴林沿岸油田区,想买通恐怕还得费番工夫。等四国的主要油田供应区均买通后,再布下向俄国购置的核子飞弹,然后将消息发布,相信各国一定会一一投降,到时再由将军一举并吞。”
“如果美国再来搅局呢?上回海珊攻打科威特就是因为美国加入,最后才杀羽而归。”
“将军,您所顾虑的问题,当初海珊入侵科威特时也不是没深思过,但他依然选择攻打科威特,海珊的失败也只能怪他时运不济;更何况,您还有一支敢死部队充当后盾,有了退路,您大可放胆进攻。”
是啊!他差点忘了,中东最大的一支游击队已归他旗下,只是
“那群豺狼不好惹,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只建立在薄弱的金钱利益上。”对于那些叛忠不定的恐怖分子他仍怀有一份顾忌。
“只要按时喂饱那群豺狼,倒也不怕他们生事。”只要彼此互惠,再薄弱的关系也能长长久久。
“嗯,必要时这群人可以制造暴动威胁政府,他们可是我活命的最后砝码。阿法汗,喂饱他们,让他们多卖命些。”
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将军,您要的酒送来了,还有您钦点的小妾。”一名身材瘦高的仆人推门而入,奉上一瓶美酒,送上一名侍妾,便弯身行准备离去。
“喂,那个叫什么里的站住。”耶比达出声叫唤。
“阿里。将军。”阿里体贴地第n次呈上自已的名字。
“阿斯克特睡了吗?”耶比达已记不清有多久未曾见到他唯一的孩子。
“睡了,将军。”阿里经不起将军的大嗓门,微按住发生耳鸣的右耳。
“你们两个都下去吧。”
“是。”
“你你是谁?”
当耶比达被人摇醒时,乍然瞥见在他睡床旁的椅子上坐着一名陌生的女人,当场吓掉他的三魂七魄,连喊声“来人”都喊不出来。
“你你是怎么闯进来的?侍卫呢?”明早的第一件事就是砍掉侍卫的脑袋。
“更正,我可没胆擅闯将军府邸,你的侍卫也没瞧见我。”贺青跷着修长的腿迳自端坐在椅子上说。
“你究竟是谁?有何目的?”他可不会笨到以为这女人是来以身相许的。
“我是女人,而且是身手灵活、智慧与美丽兼具的女人。”贺青像在分析某样产品般的介绍自已“正好是你所需要的那种女人。”
“三更半夜你像鬼魅一样的出现,就是为了要推荐自己?”耶比达怀疑的问。
“不然呢?难道我还来找将军聊天不成?”贺青露出坏坏的笑容。
“你凭什么笃定我会需要你?”虽然这女人长得可真清艳标致。
“凭本事。银狐明天便会住进贵堡,你已经没多少时间去找个肯冒险接近死神的女人,更何况,我不要你任何一毛酬金,我的目的只是要接近银狐。将军肯用我,那我们的合作就能各取所需。”
“你暗恋那个瘟神?”任何人在听及贺青这番话后,大都会做此猜测。
贺青闻言,当场笑了开来。笑得让耶化达摸不着头绪。
“相信我,将军,在你见过银狐后,就绝不会认为他是个会接受女人暗恋的男人。” “为何你又肯冒这险耗费心思接近他?”
“这些事与你无关。我会帮你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但前提是,你得用我,怎么样?”
耶比达思忖半晌,缓缓的问:“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反咬我一口?”
“很遗憾,将军。”贺青摇着头站起身“看来,我们是达不成共识了,你另谋他人吧。”倩影当下旋身飘向窗户,临 走前她回头又道:“只是别怪我没警告你,普天之下,只要光听银狐名号的人躲都来不及了,谁还有胆受雇于你。”
说罢,长腿已跨上窗棂。
“慢着!”耶比达骤然喊住她。“好,就你了。”能躲过营区严密的守备闯入堡中的人应不会是个泛泛之辈。
艳阳下,黄沙飞扬,红地毯自的撒尔其堡向外延至营区铁门,红地毯两旁排排站着迎宾步队,显然对来人极其重视。
“还真的用红毯迎宾。”耶比达的低吼只有阿法汗听见。
“现在外头有多少人正等着看你笑话,将军,别失了您的风度。”阿法汗劝道。
“我现在能站在这里迎接瘟神就已经很有风度了。”耶比达没好气地扭过头。
说瘟神,瘟神到。一辆加长型凯迪拉克在两辆军用吉普车引道下,缓缓驶入营区。车子在堡前停下,十来位身着军装的壮汉迅捷地跳下吉普车,在堡门外排列成队,豪华房车的车门一开,银狐站在一群深褐肤色人种中,冷白的煞脸立时凝冻窒人的热气。
耶比达上前一步,伸出蒲扇般的大掌“耶比达。伊拉克的陆海空三军全由我掌管。”明显的想让对方明白他权势有多大。
“格司。”银狐报上假名,简短的与对方握个手后,便疾步进堡里。
什么鬼气候!
以往因任务需要,再干热的沙漠区他也曾到过,但那也仅只待个几日,任务一完成便可拍拍屁股走人。
然而此行与以往不同,中东联盟花了一堆钱聘请他,不消他动武动枪,唯一得花费的是“时间”授查证据这种任务他不是没接过,英国女皇也曾聘他搜集某臣相私通外国的证据,但在这种鬼热天里得耗上十天半个月进行搜查任务,实在相当磨损精力与体力。
这是最后一次。银狐发誓,下回再多酬金也别想要他再干这种耗时费力的工作。
昨天的会议上他是着了什么魔才会答应?银狐着实不解。
“你给我看看,他那样一脸心不甘情不愿,好像有多委屈似的。”一走进堡内,耶比达就看见银狐不耐烦的神色,一把无明火再度直窜胸膛。
这小子,老摆副森寒相,给谁看啊!他才不吃那套。
“格司先生,耶比达将军身旁那位是他的幕僚军师阿法汗。”
伊国总理坚持派遣一支受过训练的特种部队护随银狐,以防耶比达叛变,谋杀美国派来的特使,在银狐身边报告的便是特种部队的队长。
“格司先生,一路辛苦了。”深知将军正处于气头上绝难以礼相待,于是阿法汗代替他主子开口“请各位到房间休息,稍晚再替各位设宴洗尘。”
“阿里。”阿法汗扬声唤道。
“是。”阿里恭敬的应了一声。
“带贵宾们到房间,不准怠慢了。”
“是。”阿里高瘦的身躯始终弯着腰“各位,请随我来。”
待一行人离去后,耶比达憋了一肚子的火气瞬间炸开。
“待会记得提醒我在洗尘宴上一枪把那小子给毙了。”
“别动怒,将军,想不想看看我们的利器?”说完,阿法汗便拍了拍双掌。
不一会儿,一名轻盈曼妙的佳人自帘后款款步出。
“你遣人把她改造成这副德行!”耶比达怔怔地看着眼前美艳的女子。女贼一夜之间幻化成凌波仙子,真是美得不可方物。
阿拉真神,瞧礁她那一身白嫩的肌肤,啧啧啧光看就令人欲火难耐。真是,早知道昨夜就该先享用她,结果平白便宜了那个死家伙真是可惜呀。
忍!
贺青巧笑倩兮地抽出陷入魔掌中的玉手,心里却砍杀淫魔一千次。那群不知死活的女佣竟让她套上这身淫荡的薄纱,若不是任务所需她准会杀光这堡里的人,然后咬舍自尽。
为了让银狐点头回到蛇冢家,这些牺牲她也只咬牙撑过去。
银狐的房间被安排在撒尔其堡的最里面,里头的装潢摆设完全符合耶比达庸俗的理念。宽敞的卧室内,足以躺上一支篮球队的大床四周是旖旎色彩浓厚的薄纱,微风吹来,薄纱便会轻缓飘动,可以想见,堡内的房间均是同样鄙俗的摆设。
银狐真是倒足了胃口。
紧蹙的浓眉散发出相当骇人的凛栗,蓝瞳里开始布上阴悒,连一旁的阿里都惊觉出情况不妙。
满室鄙俗的装潢还不足以挑起银狐向来波澜不起的心湖,而令他心情恶劣在于房间内触目可及的女人,身着粗鄙纱龙的女人。
怎么会这样?阿里暗自叫苦,阿法汗是不是把耶比达的所有妻妾都给搬出来招待宾客了,真是吓人。
“格格司先生”阿里惶恐地叫唤着站在门口的贵客,瞧他生根似的站在原地,不打算进去吗?
“叫她们滚。”冷森阴寒的语音自银狐唇间飘出。
“将将军的意思是想让她们伺”别又来了,他委实快禁不住贵客三番两次的寒光逼射,当皮条客的又不是他,瞪他也没用嘛!
“立刻!”不容置喙的杀气凛凛,阿里没胆再造次。
“统统下去吧。”
那些女人闻言,不禁抱怨连连,跺着步伐一一含恨离开。
“我的房间内,不准那些人再出现。”
“是。”阿里尽责地扛进两大箱行李。
“放下。”银狐目光警觉地喝道。
“是。”阿里立刻照办,他也懒得身兼搬运工。
“下去。”
“是。”呼,终于可以退场了,伺候这家伙还真是件苦差事,佣人难为啊!
“慢着。”银狐忽然唤住阿里。
“还有吩咐?”拜托一次讲完ok?
“我待在萨尔其堡的这段期间由你侍奉?”
“是的,格司先生。”
银狐锐利的精光将阿里彻底扫视过后,讪谑的神色立刻被隐藏在冷峻下。喷,失败的伪装。
“若非有重要的事,我不喜欢有人来打扰。”
“是。属下告退。”
真是个吓人的男人,他的心差点蹦出喉咙了。
拭去一身汗,阿里嘀嘀咕咕地走在长廊上。
“喂,你在念些什么?”一道女声突然响起。
这声音是
“老板噢,别让我再看见沙龙,拜托,一想起刚才的画面我就想吐。”真不懂中东国家的男人怎么会喜欢女人这种不入流的装束。
“你以为我喜欢啊!”贺青结实地赏留加胸口一拳。
“老板,你真要替耶比达监视银狐啊?”留加一把扯下蓬鬈的假发,顺便取出右耳里的窃听器。
“当然不。”
“你们昨夜不是协议好了老板,你演反间计喔!”不愧自小服侍左右的留加,一猜便知主子心中的打算。
“只要蛮头将军答应让我留在堡内以利于我们的计划,至于他要求的交易大可敷衍了事,我只管银狐一人,他才是我不辞千里的最终目的。”贺青不在乎的说“蛮头将军被逮是迟早的事,以银狐的行事速度不会让他逍遥太久,最好在这段期间内说动银狐归族,否则一延再延,以夫人的病情看来,恐怕熬不过今年。”最令她担忧的正是此事。
当年师父、叔伯们允诺夫人,当银狐能独当一面时再将他迎回宗族,而今拖延了数年,她再不尽速完成就愧对蛇冢家了。况且,若是银狐再不回归本源,她就永远只能当个影子,永难自由。
“那家伙肯吗?假如他不答应呢?还记得当年欧德那家伙带我们来美国时说的话吗?早在银狐加入m盟后他就背弃了蛇冢家,欧德不可能没跟他提过他的身世,但银狐还是选择了抛亲弃祖。”有谁在得知自己拥有如此显赫的家世背景后,还能毅然决然投身杀手一职。
闻言,贺青不悦的瞪了他一眼“拜托,留加,别在我信心满满时泼我冷水好吗?”
留加说的这些她当然懂,但那又如何?明白与现实是两回事,即使明白要达成这个目的是超乎想像的艰辛,她还是非做不可,难道享要她背着影子干金的嘲讽过一生。
“老板,不是我爱说你,你怎么老爱往死胡同里钻呢?其实你大可过着属于你自己的日子,别去理会‘蛇冢’这名号带给你的负荷,银狐的事就算了吧!他不会跟我们回日本的。”留加这些劝言三不五时会出现,却不曾达成功效过,他的主子是全世界最死心眼的女人。
“那我到底算什么?你告诉我。我没有流着人家名门皇族的血液,却还得假冒身分当个虚假的影子千金。至少,蛇冢家教育了我十八年,我愿意再用一个十八年替蛇冢家带回他们的小少爷,还我一身轻松与洒脱。我不是蛇冢凌皓的影子,我要当个自由人,留加,你能明白吗?应该孤独人世的是我,而不是被送走二十六年的银狐。”说完,贺青便转身离去。
她和他,被由不得他们选择的宿命安排走向对方的轨道上,而今两道平行轨交集了,也该是各自回归正轨的时候。
命运就是这么无奈,注定与选择,半点不由人。
留加独自站在空无一人的长廊上,反复思索主子的话,一颗心也随之无可奈何的往下沉。
佣人也是有尊严、有人格的,何必受人如此糟蹋?站在门外敲了十分钟门的留加无可奈何的想。而令他快敲肿手的正是门里那位让他吃足闭门羹的死家伙。
好,男儿当自强。留加再度抡起拳头往门板敲下去。
“先生、格司先生”留加的叫唤声自门外清晰地飘进银狐耳里。
银狐竭尽所能地让心思集中在电脑萤幕上,可是外面一声大过一声的呼喊偏偏清楚地迥荡在他置身的空间内,嗡吵的杂音似乎打算与他抗衡到底,纵使他刻意用力敲打键盘,也压不过催魂般的叫声。
“英明神武的格司先生,请您开门好吗?格司”未完的呼唤来不及结束在骤然开启的门板。
门内是一脸阴气森森的银狐,他的怒火全写在蓝瞳里,无须任何谴词表达,留加也能读出其中的冰风暴。
“感谢阿拉,您终于肯为下人我开启您深锁已久的门扉,我正”
迸射数道寒剑后,银狐头一甩,用力关上门,打定主意让它继续深锁。
“请等等,格司先生。”留加眼明手快,在房门即将关上之前,瘦高的身躯俐落地闪进银狐所营造出的北极世界。
“嘿真好啊,格司先生,您房里都用不着冷气,自然凉爽哇!”倘若在十分钟内他能全身而退,他影山留加就此改信阿拉真神。
“你耳背?”否则怎会忘却他之前撂下不喜被打扰的警告。银狐坐回桌前,开始“蹂躏”笔记型电脑。
“没有啊,阿里从头到脚都很健康哩!”留加不动声色地凑近电脑,想看看萤幕上的内容。
“没要事报告就即刻滚出去。”银狐向来冷言冷语,无关对方身分崇高或卑微。
唉,看不清楚,放弃算了,反正又不甘他的事。“当然有事呈报。”
“说。”忙碌的人依旧头也不回。
这男人分明对他存有戒心,只是不加以拆穿,却放任他站在后头观看,未免也对自已太有自信了吧!
“将军请先生及随从人员一同前往大厅,设宴好替诸位洗尘。”
“没空。”
“将军有令,所有人非到场不可。格司先生,您就别为难我了。”留加真想自背后踹他一脚泄愤,不过气归气,他还是热烈邀请那颗始终背对他的完美头顶。
“目前你只听命于我。”银狐周遭的低气压开始汇聚成形。
“付我薪水的可是将军哩!”
他话声方落,一叠美钞像魔术般出现,被重重地塞进他掌心。
“马上消失。”几近恼火的银狐森冷地命令。
留加毫不赧然地将钞票塞入裤袋里,哈腰谄笑道:“当然,只要格司先生肯出现大厅,小的马上消失给您看。”
“啪”的一声,萤幕消失,森寒的背影如妖魅般缓转过身,面容冷酷如昔,双瞳依然清澈湛蓝,但随即一层灰溜蒙上那片冷蓝,银光开始慑人心魂,教人看了发寒;至少被死盯了数分钟之久的留加已开始心惊胆战。
这男人想干嘛?拜托,这种摄魂大法谁受得了。
“你我心知肚明。”沉寂已久的银狐开口道“我不是什么美国外援特务大使,你也不是这里的低等贱民,你我各为所需,别再企图干扰我。”语气里的警告意味相当明显。
“我那”算了,再解释都是多余。“将军准备了盛宴招待,你若不到场,未免也太说不过去,只要你露个脸,我也好交代。”
就说吧,银狐早将他看穿了,这种伪装也只骗得了那些凡夫俗子,至于想骗过银狐这超凡人种,是不可能的事。
唉,老板啊,留加暗自叹了一声,你想说动一块顽石心甘情愿认祖归宗,恐怕比登天还难。
洗尘宴过后,耶比达留下银狐说有要事相谈,双方遂来到将军书房。
“美国自从波斯湾一役后便与我国交恶,现下忽然派出使节来访,不禁令人觉得奇怪。格司先生,您此次来访的目的为何?”耶比达开门见山的问。
“中东危机关系着全球,我方仅代表联合国前来进行访谈,此行仍会访遍中东各国以调停中东内部危机,必要时加以协助,如此而已。”
“军事交流又是怎么回事?”
“波斯湾四小国向来是所有野心家窥伺的对象,而贵国是最早采取攻势,虽然战火已平息多年,但基于种种考量,将军,身为一个军事家,你应当了解‘军事交流’所涵盖的种种意义,何需我再言明。”
接下来长达二十多分钟的谈话,两人就着波斯湾危机等问题,你来我往迂回式的问答,耶比达的问题敏感尖锐,而银狐只避重就轻地将话题转向。
“所以访问期间仍会暂住贵堡,还希望将军见谅。”银狐的话中,听不出丝毫诚意。
耶比达瞟了阿法汗一眼。这瘟神可真会演戏,把外文使节的角色扮得活灵活现。
“即然如此,就不再打扰您的休息时间。这段期间内,我们必会提供您各方面需求。”阿法汗说道。既然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就没有再深谈的必要。
银狐不怎么客气地起身,没有任何告退词,头一扭,长腿不疾不徐地跨出门槛。
“接到我送给你的礼物了?还满意吗?”耶比达意有所指的问。
银狐停下脚步,回首瞄睇笑得诡异的两人。
“格司先生,相信你会喜欢的。这段时日有这宝贝陪着,包你夜夜春宵,嘿嘿嘿!”说完,两个奸佞之人迳自笑得猥亵。
甩上门,银狐立刻离开这两个蠢贱之人。
当银狐疾步回房时,终于明白他们口中的“宝贝”所指为何。
“嗨,好久不见。”漾着一抹微笑,贺青端坐窗台上打着招呼。“我不想见你。”银狐环胸倚着门板,口气异常平静,却保持极度疏离。
这女人抛下死城无故出现他面前所为何来?
他眯了眯鹰眼锋芒,原来如此,相当碍眼的企图。
“不想见也得见,我可不是来这度假的。”贺青卸去笑颜以相同的清冷回应。“打从你进门到现在,相信你已读出我的背景与目的,也好,省得我浪费唇舌。”
m盟里的四位大将拜萨杰所赐,皆具备读心一术,从方才他睨望的神情,她便知晓银狐正在探她的底。
“别让我说第二遍,离开。”欧德把他的身世一而再,再而三的说给他听,多年来他听腻了,欧德也说烦了,但欧德竟敢瞒骗他,他们竟派了娇贵的千金小姐来盯他。
“他们想见你,迫切地想。”
“想见我的人都得付出代价。”银狐不甚在意地爬梳过齐肩的黑发,痛恶自己平静的生活将起风波。
“他们已经付出相当的代价了。”一个母亲花了一生的时间在思念与懊悔上,够了。 “他们所付出的没兑现在我身上。”银狐依然无动于衷。
贺青无力地叹了口气“却加诸在我身上。我在家族里整整代替你十八年,暗中跟随你四处奔走八年,因为你,我只能当个影子,一当就是二十六年。”
“当年你我无从选择,而今,你也没得选择,继续当个影子,注定的事就别再更改。”他的生命不需要身世背景来点缀。
“我不要。我不要当你的影子,流着蛇冢血源的人是你不是我。够了,二十六年的时间不算短,我只要自由,只有你回去我才能获得自由。”就这么简单,为何他不愿成全她?
“为何我要帮你?”银狐冷睨着她,像在看着被锁在牢笼里的小白鼠的慌恐无助。
“你怎能说得如此毫不在乎?我们被搅和在一个轨道错乱的世界里,我只想还我原本角色,这么小小的心愿有错吗?”为什么没有人肯了解她的无助?
“当我的影子有什么不好?”豪门家族的千金是多少女人的梦想,这女人未免也太不知足。
“当然不好!”贺青忽地跳下窗台愤吼“当你才开始稍懂事时便被告知这个残酷事实后,你又如何在不属于自己的世界里活得轻松?告诉你,我无时无刻都想脱离那里,只是”她由激切转为幽凄“没有你,我什么也摆脱不了,没有蛇冢凌皓的存在,贺青永远只能是影子”
银狐移步来到她面前,伸手抬起她的下颚。
“那你就乖乖地当个影子,别再妄想自由,那东西不适合你。”
冰冷的气息拂向贺青白皙的脸颊,她由心底窜上一阵寒冷,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无情的男人。
“你要我无怨无尤地守在你身后,直到老死?”然后虚缈的笑颜再次攀上素白的脸“为何我要安分?”她一脸挑战地反问。
银狐不愿归属却要她代过?!荒谬的男人。
“你必须,毕竟背负亲恩情义的是你。”他修长的手指抚向她耳缘“你被烙了记号,还痴心妄想逃离,早被注定了一切,你拿什么来跟命运抗衡?”
贺青无力地撒开臻首,拒绝再被碰触,不愿再听进任何奚落话语,她向后退开一步,脱离银狐阴沉的氛围,一颗心霎时跌入无穷无尽的深渊。
“相同的记号,你也有,只是你始终选择逃避与反抗,但你仍叫蛇冢凌皓,你仍是蛇冢后嗣,这些连上天都无法抹煞的事实,你却拚命矢口否定。”说完,她如同一具沧凉的灵魂飘徙而出,留下满室空幽。
这女人的出现,已然意味着他即将永无宁日,她说,她是他的影子,延续着他的一切而存在。
原来,一直有道清风似的影子在他身后相随多年,是他太轻忽,还是她隐匿得太巧妙?
他竟浑然不察自己被暗中监视了八年,整整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