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作为这苍天一刀主要目标者的陆青,此时亦在一刀之下化为虚无,连尸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破裂的镇天碑漂浮在苦海。
苍天一刀斩,斩众生,斩大道,斩诸天,斩神话,连已经一只脚迈入无道领域的天帝都魂飞魄散,天之神威藐视古今,横压神话,非人可敌。
“终究还是结束了…”
苍天大松一口气,这一刀过后,他已经没有本源再发出第四刀了,若他发出第四刀,他的意志马上就会陷入沉睡,说不定永远都无法醒来了。
不过还好,结局虽然没有完全朝着他的意志发展,但终究除掉了一切阻碍,即使付出了他难以承受的代价。
“本源已空,看来又需要重新开始了。”
苍天自语,这一战让他回到了解放前,他需要重开世界,开始新一轮的诸天养殖,这或许又是一段漫长的岁月,不过时间对他来说不重要,他有的是时间。
“你没有机会了!”
然而正在苍天松懈之时,一道声音自未可知之地传来,让苍天毛骨悚然,连苍天之心都受到了某种压迫,从而停止了跳动。
“你还没死!”
苍天恐怖的念头巡视古今,望尽苦海,却找不到声音的源头。
但他知道,这声音是属于那个人,他没有死。
更让他震惊的不是那个人没有死,而是他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来自纬度上的压迫,仿佛有一尊不可想象的存在正在另一纬度俯视着他,正如他俯视众生蝼蚁一样。
那种感觉太强烈,太可怕,苍天自诞生意志以来都从来没有感受过。
“你在找什么?”
正当苍天搜寻时,一道声音传来,不知何时一道身影已经站在了他的背后。
“你!”
苍天蓦然回首,那人手持战剑,眸光冷冽,就这样注视着他。
“你踏出那一步了?”
不过一眸之间,已是纬度之差,明明是苍天那巨大的苍天之影在俯视那人,但实际上已是苍天仰望他。
“可有遗言?”
那人冷酷无情之下是无尽的杀意,一声轻语已经决定了天之结局。
“想不到天筹谋万古,最终还是败在了你手里。”
挣扎已是徒劳,一眸之间苍天之心便已停止,本源便已凝固。
苍天明白,这个对手已经走到了他梦寐以求的那一步,真正涉足到了那一领域,唯有一声感叹。
“你不是败给我,而是败给众生。”
太初平淡的语气下,难掩悲凉。
正如他所说,苍天不是败给了他一个人,而是败给了众生,因为这场胜利是以古往今来所有伐天者的牺牲换来的。
是的,在无尽英灵的牺牲下,他挡住了苍天两刀斩,并触摸到了无道领域。
苍天以自身所有本源发出了无限接近无道境的一刀,斩碎了陆青的无量道,斩碎了他的真灵,斩碎了他的一切一切。
也正是因为如此,陆青才在死亡那一瞬,真正明悟无道境的奥义。
何为无道?无道无道,原来需要先无道,才能“无道”。
“众生…蝼蚁…想不到蝼蚁终逆天。”
对此,苍天无话可以反驳,因为太初说的事实。
“你或许能抹去天的意志,但你恐怕难以抹去这颗心脏,今日天虽死,但终有一日,还会有另一尊天出现。”
事已至此,苍天无话可说,败就是败。
但他始终认为,世间无人可毁了他这颗心脏,终有一日或许会有另一个他出现。
“天很想知道,真正的无道究竟是种什么样的境界。”
苍天自知难逃消亡,但他却依旧念念不忘他梦寐以求的无道境,想要一窥真正的无道奥秘。
“你会知道的,一剑!这一剑代表众生杀你。”
短暂的遗言后,是万古的清算,是众生的复仇,是太初的绝杀。
太初缓缓抬起了太初剑,在其抬起战剑之时,苍天已经放弃了抵抗,因为已经没有了意义。
在苍天震惊的眼眸倒影中,超越极致的场景出现,只见那青色身影一剑挥出,一道剑光闪过,苍天之影如同纸糊,支离破碎。
苍天意志湮灭于剑光,苍天那引以为傲,号称免疫一切的苍天之心失效了,在剑光闪耀的那一瞬,它便已经蒸发。
是的,直接蒸发,什么不死不灭的本源,什么免疫不免疫的心脏,在这真正的无道一剑之下都如同儿戏,一切的一切都消失了,消失的干干净净。
一剑过后,苍天宣告破灭。
苍天,这位万古最大的黑手,一切的动乱之源,终究带着他的不甘,倒在了太初脚下。
“我们胜了…”
天帝独自立于苦海,目光所至,一片苦海,唯有那块破裂染血的镇天碑。
他伸出手轻抚镇天碑,不知何时已经红了眼睛。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但此时,天帝难以控制情绪。
是的,这场延续万古的伐天之战胜了,天帝带领六个时代的众生扫灭了苍天,解决了源头。
可是,举世茫茫,只剩下了他一人。
苍天最后那一刀,斩灭了一切,鸿蒙破灭,诸天消亡,归墟内的人全部死去。
一切的一切,都随着苍天那无限接近无道的一刀,埋葬在了茫茫苦海。
死在那一刀之下的生灵,终究难覆。
“我们胜了,可是你们都死了…”
天帝想要分享胜利,但却已无人可说,他想要倾诉衷肠,但却已无人可聆。
哎!
一部逆天史,六部血泪史。
从太初,太易,太素,太极,太始,再到鸿蒙。
整整六个无量量劫,众生伐天从未停歇,一代又一代,一世又一世,千劫百难,前赴后继。
纵使死去,战魂依旧不灭。纵使明知不可为,依旧为之。
这或许就是真正的逆天之意。
这或许就是修道的意义。
这或许就是众生的意义。
天帝注视镇天碑许久,许久…
他注视不是镇天碑,而是他的亲故。
最终,他收起了镇天碑。
举世茫茫,唯有无边苦海相伴。
这片苦海埋葬了太多往事,埋葬了太多心酸,埋葬了太多孤独。
众生常沉苦海,不得解脱,唯有沉沦。
正如它的名字,一个“苦”字已经贯穿了一切。
“这就是无道么?”
“众生已亡!无道何用!”
“这就是无敌么?”
“众生已亡!无敌何用!”
“这就是苦海么?”
“众生已亡,留你何用!”
天帝似在质问苦海,似在质问万古,似在质问自己。
他已入无道,他已无敌古今,他已洞悉一切。
但众生皆亡,举世茫茫唯他一人,他的亲故,他的爱人,他的兄弟,他的徒弟,他所珍视的一切都在那无道一刀之下失去。
“众生已亡!留我何用!”
天帝悲怆,随着最后一句话落下,只见他一剑扫出,过去未来已经消失,万道万法已惧灭,无边苦海已蒸发,一切的一切都化为乌有,世间重归原点。
“这一次,我哪都不去,我会一直与你们同在…”
再一剑,万道万法又再现,一个比之前还要浩大不知多少万倍的新世界诞生。
法,道,天,地,时空于这一剑演化,这是一个更加完整的世界。
一剑世界灭,一剑世界生,太初的盖世伟力超越了一切。
一剑过后,天帝踩着世界大道而去。
再回首,他的身后空无一人。
一转身,他已消失在了大道尽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