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三人进场后,千山代跟五条悟就近坐在门口的长椅上,“楼里这么多诅咒,光靠他们能解决吗?”千山代问。
    “没问题的,楼里每个角落都装有监控,只要情况稍有不对,可靠的五条前辈就会及时赶到。”五条悟将手里的记录本打开,里面的纸张被挖空,装了一个小屏幕,其上清晰地监控每一楼层的实时状况,五条悟点了点右上角的小地图,屏幕上顿时出现诅咒的位置图,它们的点位用红点表示,一年级的三人则是绿点,现在他们刚进一楼。
    “而且他们当中,有一个刚进高专实力就达到准一级的超级怪胎。”五条悟仰头,视线顺着楼层一路向上看,直到见到高楼之上的天空才停下目光,脖颈的线条受到拉扯,说话间喉结随之上下耸动,“今天这场测试,实际上是为她准备的。”
    千山代想了想,问:“山吹葵吗?”
    “小代居然知道?”五条悟微愣,随即从嗓子眼挤出两声笑,欠欠地说:“是怪胎间的共鸣吧?”
    “你才是最像怪胎的那个人。”千山代瞪了他一眼。
    “山吹她,跟杰是一类人。”五条悟语气沉缓地说,“她跟杰一样,对「强者的职责是保护弱者」这一观念深信不疑。”
    千山代啊了一声,“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或许吧,”五条悟望天,一改以往的轻佻调笑,墨镜上倒映浮动着白云的蓝天,低声喃喃道:“这样就是所谓的「正确」吗?”
    “为了达到保护弱者的目的,即便是在勉强自己也无所谓?”五条悟不解地歪头,嘴角一撇:“只因为拥有咒术,所以必须要给它赋予责任,并且期望收获与之等同的正回馈,这个世界如果有这么美好的话,哪还有诅咒存在。”
    “美不美好什么的都随便吧,”千山代学着五条悟歪头,她以为从这个角度看大楼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结果根本没有,大楼还是大楼,蓝天依然是蓝天,于是将头摆正,“大家不都在做着自己认为是正确的事吗?想做就去做好了,只要不给别人添麻烦,所做的事到底是「正确」还是「错误」都无所谓。”
    五条悟斜眼注视着她,一时没说话,末了淡淡地哼了一声勉强同意她的话。
    “所以小代现在在做着什么你认为是正确的事?”
    “我吗,正在努力地养活自己,不把自己养死就是正确的事啰。”
    “真是个笨蛋。”
    “这件事很伟大的好吗。”千山代掐了他一下,而后向后坐了些,靠到椅背上伸了个懒腰,哈欠随之来临,打完哈欠后困顿地擦去眼尾溢出的生理性泪水。
    五条悟手肘抵在大腿上,拿着记事本状似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实际上眼眸隔着墨镜早就移到千山代身上,语气听起来有点生硬:“昨晚没睡好?”
    何止是昨晚,她这几个月睡眠质量都不怎么样,一是由于作息紊乱,为了尽可能多的完成委托,这阵子她几乎过着日夜颠倒的生活;二是因为她只要一陷入深度睡眠,就时常会梦到夏油杰死亡的场景,并且随着时间推移,梦中的一切都变得越来越清晰,紧张感与危机感数次让千山代在半夜惊醒。
    但最让千山代恐惧的是,只要她一试图去插手改变夏油杰未来的命运,她所梦到的场景就会越惨烈,就好像是梦境制造者故意跟她作对般,一边笑话她一边观赏她的崩溃。
    知道今日要跟五条悟见面,千山代出门前特地用化妆品遮盖眼底的乌黑,不然她现在的状态五条悟一看就能察觉到异常。
    “嗯,昨晚玩游戏不小心玩得太晚了。”千山代撒了个颇有可信度的谎,她站起身,四下张望片刻,指了指不远处的贩卖机,“我去买罐饮料提提神。”
    “哦。”五条悟应了声,随后意识到哪里不对,在千山代抬脚要走时叫住他:“你为什么不问我要什么?!”
    “你刚才在甜品店已经吃了很多了吧,”千山代说,“至少应该懂得什么叫「节制」啊,可靠的五条前辈。”
    五条悟垂头,从墨镜之上射出幽怨的眼神。
    千山代:“好吧,你要喝什么?”
    五条悟手支着下颌作沉思状,苦苦思考了好一会儿,“我不喝。”
    千山代:“什么?”
    “答案就是——”五条悟咧嘴,露出比太阳都要灿烂的笑容,“五条前辈什么都不需要。”
    千山代:“你玩我是不是?”
    “哈哈哈,因为很有意思嘛。”
    “……”气得千山代折回来揍了他两拳才解气。
    在贩卖机处买了一罐浓咖啡,千山代拉开拉环后一口气喝了三分之一,她用余光看了五条悟所在的方位一眼,确保他没有在看她这边后,拿出被她静音的手机,屏幕显示有两个未接来电,来自同一个人,千山代拨了回去。
    “噢?睡醒了?”禅院甚尔口吻揶揄。
    “有什么事?”千山代问。
    “大概对你来说是有用的事,”禅院甚尔说,“今天早上七点半左右,有一个女人用钥匙打开了闭店已久的「sweet bar」,我安排的眼线告诉我,那个女人的举止看起来十分僵硬,像是在被人操控一样,她进到店里没过多久就走了出来,随后死在了门口。”
    “我的手上现在正拿着她生前一个月在医院做的体检报告,报告上显示她的各项指标都正常,没有任何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