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下来,臭条子!我只是痛宰了几个贱人,又没有杀人放火,你要业绩嗑葯、轰趴哪里没有有种你去抓通缉要犯,找我充数我算哪根葱你是垃圾、废物,你这孬种”用力狂吠的女孩满嘴粗语叫人不敢恭维,要不是拽着她的警员见过大风大浪,不屑跟她这样一尾小虾米计较,早就用肥皂水帮她洗嘴漱口了。
“喂,你耳聋啊,我讲话你听到没有?!”高分贝的噪音从上车持续到下车,真是佩服她的精力充沛。
就在警局门口,出勤回来的警车停在大门口,红灯不停的闪烁,反复扭曲挣扎的脚勾住车门把,抵死不肯进警局。
开玩笑,再进去还有命吗?
一星期被逮两次,栽在同个糟老头手里。
她发现一路骂过来喉咙都干了,根本没人鸟她。
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她老娘就是要抵死赖在这里
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她的泼辣,负责押解的禄景福只好示意同仁们把她的脚扳开。
这一动手差点知道她穿了几号鞋。
还没完呢
“我不要进去,放我下来啦,你们这些仗势欺人的国家米虫!”刚刚休兵没多久的破锣又开嗓,无奈双手遭到制伏,双脚也英雄无用武之地,唯一的凶器就是凶狠的兽对准倒霉的猎人咬下去
准确尖锐,毫不留情,牙印狠狠的烙上无敌英勇大人的手背,禄景福惨叫,差点手软放走到手的泼辣野猫。
“米迦家,你要是真的想上今天晚间的新闻头条就继续大声叫,我保证新闻记者马上出现,如果不想把事情越闹越大,就闭嘴,安静!”为了警察的颜面,架子不摆出来是不行了。
不知道破伤风打一针要多少钱?
“你恐吓我吗?警察大人。欺负小女孩可不是什么英雄好汉的行为。”姜是老的辣吗?嫩姜块呛起来也会辣得叫人流眼泪。
“小表,这里是警局,不是江湖,你电影看太多了。”警局里常有记者出入,他没有危言耸听。
“小姐,我争取人权有什么不对?”
禄景福摇头,不跟她一般见识。
现在的小孩有哪个不鬼灵精怪的,又以他手头上这个丫头最呛,抓了她两次,两回都是单枪匹马把对方打得哀爸叫母,路人围了好几图,没有半个人敢出手喊停。
他干了二十几年条子,每天在外面看到的会少吗?每每只有摇头叹息的份,青少年问题多,跟这些牛魔王比起来,想到自家也有个血气方刚年纪的小孩也不是存心比较啦,只不过那可以说是他最大的安慰。
哎呀,想远了
同仁投过来不以为然的眼光;警界老鸟斗输混迹西门町街头的小援妹,真是小丢脸吶。
“看山小!没看过美女吗?再看,老娘把你的眼珠挖下来!”才不管会不会波及无辜,米迦家见人就吠。
“这里坐下,你听话我就不铐你,你要是造反,就难看了。”禄景福拍拍腰际的手铐,不想对她动粗。
并不是故意要礼遇她,人民保母的他单纯觉得一个小女孩被铐在警局里实在难看。
其实上次好像也是因为同样的顾虑而让她给跑了。
因为她,他的报告书写了半人那么高,这次,还要重蹈覆辙吗?
要做笔录的不只她一人,瞧瞧后面鱼贯进来的青少年,一轮看过去,个个都挂彩,鼻青眼肿,都叫她的拳头招呼来的。
“走开啦,别烦我!”不识好歹的人还敢嫌他碍眼。
“别动歪脑筋,本局的厕所因为你已经全部加装铁栏杆,喏,你往上瞧,那个叫监视录像器,也是托你的福两天前才装上去的,这里真的叫铜墙铁壁了,在这别动,做完笔录就放你回去。”
“哼,又想骗我说出家里的电话号码,我不会上当!”
她的干架纪录辉煌,逃跑的纪录也不遑多让,禄景福调阅过其它警局的档案看过,千奇百怪的理由借口,只要稍微不注意她就能逃之夭夭,让其它同仁脸上很挂不住,这颗烫手山芋掉到他手中,想不到富有传承美好风评的警局也因为她而破功,她啊,找麻烦的本事真的一流。
也因为这样,其它的组员宁可去面对穷凶恶极的抢劫犯也不想当奶爸,于是堂而皇之的丢给他这局长。
所长做到这么缺乏威严也真是够了!
“你未满十八岁,不叫父母来保你回去,你想永远住在警局吗?”
捏捏鼻梁,他头痛呢。
瞄了眼四处移动的监视器,米迦家撇了撇嘴。
“有吃有住又都免钱,有什么不好?!”
她呢,不是第一天跟这些人交手,这些表面维护正义的英雄脑袋里装的全部是社会阶级的有色眼镜,就算她爸妈肯来认她这只黑羊女儿,也禁不起别人鄙视的眼光,到时候只会把她关在家要她永远见不得光而已。
禄景福摇头。
她回头,果然接触到警员纷纷投来不以为然的眼光。
才要平息的情绪因为莫须有的自尊又抬头了!
她穿小可爱、露屁股短裙又怎样,穿这样就要归类到那些向钱看齐的女生吗?她虽然匪类,可还没到为了名牌出卖身体去赚钱的堕落地步!
这些条子,哼!没个好人!
“你闹够了没有,一张嘴脏得要命,怕人家看不起你,你这副德行又叫谁看得起你?我看连路边的小狈看了也要冲着你撒尿。”一串,脸不红气不喘,嘲笑又讥讽的声音在她背后轻响,然后,一颗很大的爆栗准确无误的敲中她洁白的额头。
顿时鸡母皮四起“我有那么倒霉吗?”米迦家吶吶的蹙眉,眼珠子瞪成了斗鸡,气势不自觉的消失泰半。
她鸵鸟的不看对方。
怎么每次她到警局报到,那家伙都在?
可是,就算她把头埋进沙子里也没用。
可是没道理啊他又不是她的谁!
“办公室那些人又是你的手下败将?一、二、三、四、五、六、七,一比七,好壮观!”变嗓的声音,却不难听,就是那口气隐隐带着捉摸不定。
他刚打完一场球赛回来。
老位置、老地方,她也在。
最近总是看到她。
别人看她是个惹祸精,但说不上来为什么,在他眼中她拥有一股干净又舒服的气质。
又黑又大的眼珠充满灵气,圆圆的脸蛋不时透着少许红晕,扁瘦的身材没什么女人味却活力充沛,像颗随时都会蹦起来的跳豆,叫人忍不住要注意,然后眼睛就离不开了。
她好看的脸蛋又是青又是紫,今天,没有例外,又多了几处暗红擦伤,另加十根指头关节肿红得像面龟一样,旧痕又添新伤,超短的裙子下面更是大伤小伤加在一起,也就是说她裸露在外的皮肤没有一块是完好的。
怵目惊心。
扁人也被扁,把自己搞得浑身是伤,真不懂她!
这样的她像在宣泄什么,在跟周遭的人抗议什么。
像现在不满他的言论,不友善的声音马上砸过来。“要你管!”还故意把声音拉得老长。
“不会是喜欢警察局所以每天来串门子?”反应真大。
“你臭美呢,我最不爽的地方就是这里!”偏偏她最近衰星罩顶,几乎要变成警局的常客。
“这话是我要说的吧,你每天找我爸麻烦让他更忙。”他所在的地方是介于办公室跟茶水间的走道,中间隔着铁柜,形成一个角落,两人的对话既不会影响办公又称得上私密性。
“你爸?”
“在关公桌下擦葯水的那个。”他继续喝水。
“你们两个完全不像,你是抱来养的。”她故意挑衅。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他丝毫不在意。
“你不生气?”
“有什么气好生的?”
“孬”
“叩!”很硬的声音,是脑袋瓜子被敲。
“你变态暴力啊!”泼猴跳起来,一副备战的样子。干么敲那么大力,要死啦,她的头欸,不是谁想敲就可以敲的。
“不要说脏话。”
“你又不是我老子,要你管!”
“看不过去的事我就会说。”这么顽劣的女生前所未见。
他从来不多事的,尤其常在警局出入的分子;局里来来去去的分子说有多复杂就有多复杂,他通常都能置身其外。
其一,他只是学生,抓犯人做笔录是他老爸的事,他不认为有什么立场要把自己放进去。
其二,会在这里出现,在于警员宿舍就在警局后面,虽然说公私不好混淆,但他从小在这长大,这里就是他的家,所以哪来的公私问题?!
“老土!”怎么,她脸上写着随便哪个都能来欺负她吗?连这臭男生也看她不顺眼找碴。
“你火气很大。”不会啊,气象报告说今天天气凉爽宜人,适合踏青郊游,但是,看起来她心情很差。
“我是揍人你想怎样?”
“看得出来你也挨揍了,而且,还很惨。”他简直是说风凉话了。
她像被蜂螫了下,忿忿踹了办公桌椅子一脚。“那些人渣以后就不要在路上被我逮到,要不然”
“要不然怎样?”他一脸不以为然。“再把他们揍个半死,你继续到这里来报到,最后送少年观护所,把那里当家住?”
“要你管!”
“依我看,你的确缺乏管教。”
米迦家昂起脸,神色复杂,本来充满不驯的眼神突然掺进了彷佛是脆弱的东西,咬咬牙,撇过脸死瞪着雪白的墙壁,不再跟他说话。
凝视她变了的脸蛋,禄瑶王暗忖,他说错什么了吗?
“要不要说说看为什么打架?”
今天的他话太多了。
他心里偏生有个声音在说不想看见她强忍某种情绪的模样。
“没什么好说的。”
“没有人是你肚子里的虫,是非曲折要自己去力争,知道吗?”他像个大哥哥好脾气的对她布道。
她回过眸来“说得容易,谁有空闲听你吐垃圾?”疯狂的玩,不计后果的癫狂才能抒解压抑的痛苦吧。
“如果你有心事可以来跟我说。”她看起来像个小妹妹,思想却偏激得很,这样不好。
“吃屎去吧你!”她才不领情,谁知道他是不是临时起意说着好玩的?要信了她是猪!
“叩!”这次是头顶,她又挨敲。
“shit!”她已经快要变成高空弹跳的弹簧了。
“不许说脏话!”这点他超级坚持。
“靠,那是语助词,一点意义都不具备好不好!”拉里拉杂的竟然跟他扯了半天。
“借口!”禄瑶王有棱有角的浓眉打折时,表情有一点点点的恐怖。
“你凶什么凶!”死男生!
“也不许在肚子里面骂脏话。”看她写得一清二楚的表情,生气就是生气,心虚的时候声势马上降下八度半。
他竟然觉得她可爱。
“这也不许,那也不准,你当我是小狈吗?到外面单挑去,赢的人才有资格发号施令!”
“你今天还没打够啊?”也不瞧瞧这里是哪家的地盘,还嚣张呢;她这种看不顺眼就开扁的个性到底是哪学来的?
“是你激我的。”米迦家推得很干净。
“人家一刺激你就控制不住?”不是他爱抢白,而是她这样激烈的个性以后终究是要吃亏的。
“你是温室里的花朵吧,不会知道弱肉强食是怎么回事。”世界就是不公平,有人生下来一辈子安安稳稳,有人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连要往前走的路都不知道在哪。
“你要是自艾自怜够了,把悔过书写一写。”
米迦家来不及成形的负面情绪一闪过去,面前飘来纸笔。
“你叫我写我就写,那我不是太没志气了?”
“你耍白痴啊,志气不是用在这里的,快写,我等一下来收。”
“骂我白痴,哼,算你有种!”嘀嘀咕咕,还是把有滑轮的椅子往前移动,就着办公室的桌面写起悔过书来。
没多久,一杯带着茶叶香气的小杯子放到她眼前。
“小老头,本小姐只喝便利店卖的饮料,不喝这种老头牌开水。”她可大牌了。
禄瑶王从善如流的换了白开水。
她噘噘嘴,连嫌弃都懒了。
这里是警局,她也没巴望有什么好款待的。
开水就开水吧。
拿起来猛灌,凉水碰到嘴角的伤口害她龇牙咧嘴。
杯子还没放下,一瓶有着小护士的葯膏又出现。
她拒绝被收买,砰的放下杯子继续悔过书之旅。
“不痛吗?”他研究了下,那些伤是很痛的,虽然不会要人命。
“你再啰唆老娘不写了!”米迦家丢下笔。
她不需要这些无关痛痒的关心。
必心?算了吧,充其量是好奇。
“那为什么打架?”换个安全的话题。
显然,安全层级不够,他得到两枚又圆又亮的白眼。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印证你说的跟写的一样吗?”
“是!风纪股长,我保证不会把你牵拖进去的。”
知道她有心情说笑,不再张牙舞爪了,禄瑶王放心的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