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他回来,徐玉玲便是慌忙站起了身子,她的心砰砰跳着,一声“季山...”刚唤出口,就见贺季山眼眸阴鸷的可怕,道;“是谁让你进来的?”
徐玉玲一怔,却是不明所以;“这间屋子,我不能住吗?”
贺季山一步步的走了进来,见那桌子上的东西显是被人翻过,他的脸色倏然沉了下去,只低声道出了两个字来;“出去。”
徐玉玲似是没有听懂他再说什么,只轻轻的开口;“季山,你怎么了?”
“我要你出去1男人的声音徒然变得严厉起来,只将她吓了好大一跳,而他的眼底是一片幽黑的冷,不带丁点的温度,徐玉玲瞧着,就觉得自己脑子里轰的一声,耳旁更是嗡嗡作响。
“为什么?”她喃喃的开口,“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贺季山却是一言不发,只上前拉住她的胳膊,而徐玉玲却是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挣脱了他的手,自己也是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刚站定,泪水便是滚了下来。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原本待她那般温和的男人,为何会在订婚之后,对她的态度立马变了,甚至是一天一地。
“贺季山,你今天必须把话和我说清楚1徐玉玲迎上他的眸子,晶莹的眼瞳仿似温润的宝石,闪烁着氤氲的水光。
“你要听什么?”贺季山站在那里,声音却是冷静了下来。
“你说过,我们订婚后便会准备婚礼,可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我今天不来找你,你还要躲我躲到什么时候?”
贺季山听了这话,先是沉默片刻,继而便是点了点头,道;“好,那我今天就把话和你说清楚,你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是我一直在利用你,你说我卑鄙也好,无耻也罢,我和你订婚,只是为了阻止你们徐家与江南的浙军联姻,再有,便是为了辽军这次能顺利从美利坚银行取得贷款,我这样说,你听明白了吗?”
徐玉玲脸色倏然变得惨白,她一动不动的凝视着眼前的男人,隔了许久,方才开口,却是声声沙哑;“我已经和你订了婚,世人都知道我是你的未婚妻,就算我们现在解除了婚约,江南的刘家也再也不会要我,而你们辽军的贷款也已经拿到了手,所以你便可以过河拆桥了,是不是?”
“是。”男人言简意赅,承认的干脆。
“你果真是打的一手的好算盘,贺季山,你到底还是不是人?你还有心吗?”徐玉玲死死的靠着衣柜,借以支撑着自己的身子,若然,她真觉得自己会撑不住的倒了下去,她的眼泪一直流,却又觉得为这种男人流泪实在不值,刚伸手擦去,却有更多的泪水从眼眶里不断的往外冒,止也止不祝
贺季山凝视着她的泪水,他默然不语的站在那里,隔了许久,直到她止住了哭泣,抽噎起来,他方才淡淡道了句;“你说的不错,我的确是没有心。”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复又接着说了下去;“我会等你们徐家来和我谈退婚的事情,无论你们有什么条件,但凡我能做到,你们只管开口。”
徐玉玲听了这话,却是悲极反笑,道;“收起你的假心假意,我们徐家不稀罕1
贺季山便不再多言,他依然站在那里,语气里更是平静到了极点;“你收拾一下,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语毕,他转过身子,可不等他走到门口,徐玉玲便是奔了过来,将门一把堵住,她仰起小脸,看着眼前的男人,忍住喉间的涩意,一字字道;“告诉我,为什么?”
贺季山却只是看着她,一言不发。
“你说话啊,你明明说过,以后会对我好,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1徐玉玲攥住他的胳膊,却是泪如雨下。
贺季山依然是一声不吭,只任由着她发泄,到了最后,遂是淡淡道了句;“这种话不过是男人逢场作戏时哄女人用的,往后,记住别再相信。”
说完,他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拿开,便是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贺季山,你会有报应的1
身后,传来女子凄楚的声音,而他却是微微一笑,“我的报应,早已够了。”
留下徐玉玲一个人站在那里,一手捂住嘴巴,就听一声呜咽,那是她没有抑制住的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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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令,听说您找我。”陆依依推开书房的门,就见贺季山正背对着她站在窗前抽烟,听到她的声音,便是回过头来,男人的那双眼眸冰冷的如刀似剑,落在她的身上,只让她不寒而栗。
“陆小姐,我贺季山自问待你不薄,你在官邸这几年,我也从未将你当成下人,是不是?”贺季山走到桌前坐下,语气是十分淡然的,让人听不出一丝情绪。
陆依依却是说不出话来,只点了点头。
贺季山见她点头,便是淡淡笑起;“看样子就是因为我对你太客气了,所以才让陆小姐摸不准自己的位置?”
陆依依脸色倏然变得惨白,她静静的站在那里,声音细弱的开口;“我不懂司令的意思。”
“不懂?”贺季山眉头一挑,低声道;“你将徐玉玲安排到西楼的卧室,你打的什么主意,自己心里清楚。”
陆依依全身冰凉,眸中满是惶然,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一字还未开口,全身便是轻轻的开始颤抖。
“司令....”
“记住自己的身份,别再自作主张。”贺季山不欲和她多说,言尽于此,眼睁睁的看着她那一张娇嫩的脸庞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继而恢复到之前的惨无人色。
“出去。”男人又是缓缓的吐出了两个字,陆依依垂下头,一声不响的走了出去,直到她离开了书房,贺季山以手扶额,捏了捏眉心,只觉得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是倦到了极点。
他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枚平安符,那符的颜色已是十分的旧了,一瞧便是被人时常拿在掌心把玩,尾部已经稍稍磨损,平安御守四个小字更是模糊不清了起来,唯有反面的那一个贺字,依然是清晰无比。
贺季山只看了一眼,便是闭上了眼睛,他攥紧了自己的手,将那枚平安符紧紧的握在手心,而他自己则是向着椅背上仰了下去,英挺的容颜隐在阴影里,一片淡淡的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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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又在给孩子做衣裳?”霍健东走近时,就见沈疏影正坐在阳台上,一旁的小圆几上摆满了各式水果点心,甚是还有从国外空运来的一些叫不出名的鲜果,端的是应有尽有。而她却连动也没动,只聚精会神的为腹中的孩子绣着一件青葱色的丝绵小袄,那料子翠的可人,衬得她那一双手更是白如凝脂,秀气的不成样子。
听到他的声音,沈疏影却依旧是头也没抬,只安安静静的做着自己的事情,直到收好了最后一针,沈疏影抬起头,就见霍健东正坐在自己对面,见她抬头,便是笑道;“左右还有两个来月的时间,这些东西都可以慢慢准备,或者干脆让底下的人去做,省的累着自己。”
沈疏影如今已是有七个多月的身孕,肚子却不似怀着囡囡时的那般圆滚,而是微微的尖,她记得从前在官邸时,柳妈曾说过,怀孕时肚子若圆滚滚的便是女儿,而若是肚子尖溜溜的,那便有**成的可能会是儿子了。
她依然没有说话,只轻轻的站起了身子,霍健东见她站起来,便也是随着她一道站起,他刚要上前扶她,就见沈疏影回过头来,那一道目光清冷雪亮,只让他不得不停下了步子,收回了自己的手。
两人就这般默不出声的在阳台上站着,直到一群北归的大雁从天空盘旋而过,沈疏影吃力的扬起脑袋,向着那群大雁看去,她看到在两只大雁的中间,还飞着一只小雁,那小雁飞的极慢,那两只大雁便一直护在它的左右,没过多久,这一家三口便被雁群远远的抛了下来。
沈疏影看着那三只雁,泪水便是悄无声息的落了下来,她轻轻的呢喃;“一家三口....”
霍健东望着她的侧颜,见她的脸庞挂着泪珠,那柔美的弧度落在金色的阳光里,透着凄清的美丽,别样的动人。
他终是上前,将她揽在了怀里,温声道了句;“跟着我,忘了他。”
他的身上有着淡淡的烟草味,她没有挣扎,眼睛依然向着天际望去,直到那三只雁渐渐飞远,她垂下眸子,刚闭上眼睛,一大颗泪珠便是掉了下来,落在霍健东的手背上,那一滴泪水滚烫,只让他的心,怦然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