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屋 > 耽美 > 好孩子 > 17
    江路指了指他的脸,木楞三秒鐘,抓着面纸盒塞给他。
    「不要哭不要哭不要哭啊要是被我哥知道了他一定会打死我啊……还是说你觉得我老公旁边的路人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太丑了应该通通去死呢……不哭啊我也觉得他们真的很丑……」
    然晋抽出面纸擦脸,一面擦一面听江路慌慌张张自己念了一大串,发现然晋还在哭之后,情急之下拿起手机拨了通电话出去。
    「柳柳——我把大嫂弄哭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哥那兇残的傢伙一定会杀了我啊——!」
    「……然晋哭了?」
    「……」
    然晋擤了下鼻涕,疑惑为什么刚刚还很吵的人突然不讲话了。
    他看见江路睁着一双快哭出来的大眼,慢慢放下手机,看了眼萤幕,迅速切断它。
    不一会,某段对江路而言代表魔王降临的交响乐章响起,江路不敢接却不得不接,因为他知道不接的后果会更惨。他果断将手机丢给然晋,可怜兮兮地用眼神求他帮忙镇住大哥。
    然晋看到来电人「火烤太阳」四个字,嘴角上扬了一度,点下接通。
    「江路,你刚刚说什么?」
    「是我。」他吸了吸鼻子。
    「……然儿?怎么了?」
    「我没事。」然晋听他一秒转换的语气,嘴角又上扬一度。「只是想到些……以前的东西。」
    旭阳在电话那头露出担忧的表情,「还好吗?需要我回去吗?」
    「不用,你继续忙。」他说这话时又吸了一次鼻子。
    「好吧……江路没做什么吧?」
    「没有,你弟人很好。」除了非常吵以外。
    一旁江路露出感激的目光。
    「那就好。」旭阳似乎转头对旁边的人说了几句话,「我今天应该不能回去吃晚餐了,抱歉。」
    「嗯,没关係。」
    「有事就打给我,好吗?」
    青年被他哄得心里那点疙瘩暂时消了,回答道:「嗯,辛苦你了。」
    「最近会比较忙,对不起。」男人道了第二次歉,然晋更是没脾气了。
    「我知道……晚上见。」
    然晋不知道的是,原本需要三周才能处理完的工作,被旭阳发愤图强压成一周,效率急速提升,公司里一片鬼哭神号。
    江路看着然晋感觉心情颇为愉悦地放下手机,连忙挤过来。
    「大嫂,怎么样?」
    「没事……吧。」
    他以为江路会欢呼几声,没想到江路反而安静了。
    「怎么了?」
    江路盯着他看了好久,瞪大双眼,张开嘴巴一副吃惊的模样。
    「大嫂……」
    江路握住他的手,大呼说:
    「你好好看啊——!」
    「啊……」
    「大嫂再笑一次!再笑一次啦!」然晋整个人被抓着前后摇摆,耳边都是江路的声音,「笑起来超好看啦――!真的真的很好看啊!难怪大哥喜欢你!再多笑几次连我都要心动了啊——!」
    然晋被晃得快吐了,心想好看就好看拜託别摇了。
    此时一个alpha走过来,一把拉起江路,解救然晋。
    「啊……柳柳!」江路扑进他的怀里,仰头撒娇道:「今天不是有工作吗?怎么有空来啊?啊我知道了!是为了多陪陪我所以过来的!对不对对不对啊我绝对没有猜错!」
    alpha闭着嘴点点头,抱好江路,眼睛直盯沙发上刚缓过气来的然晋。然晋看这张脸感觉很眼熟,往电视上一瞥……他不就是那个古装剧男主角吗!
    「啊!这是大哥的伴侣!叫做然晋!笑起来超超好看的!」江路说完,意识到alpha的脸色不太对,又补充说:「但还是柳柳最好看啦!我的柳柳最帅了!」
    江路拉下他的头狠狠「啵」一口,他的表情才舒缓了点。
    「大嫂!这是我!老!公!冬季杨柳,冬柳!」
    「……你好。」
    「你好。」
    两人互相打了招呼,看来这也是个不爱说话的人。
    江路拉着冬柳坐到自己另一侧,冬柳看他主演的电视剧,江路继续跟然晋间聊……只不过话题改成他和他老公的恋爱史。
    「我跟你说啊,这傢伙真——的超闷骚的!喜欢我不早讲,非要每天像个跟屁虫一样!害我以为他是变态跟踪狂!」
    「后来啊,有一次我发情期忘记带抑制剂,半路上热倒,结果!他就衝过来拿外套盖住我然后帮我打抑制剂欸!他居然随身带alpha和omega的抑制剂!是不是超贴心的!」
    ……发情期不要随便忘记啦。
    「而!且!我们的第一次,他居然没有标记我!我原本超级生气的!后来说要等我答应求婚才可以标记!我当然当场答应跟他结婚啊!」
    「……」我不想知道。
    「可是啊,他去演戏之后,在戏里讲的情话竟然比跟我讲的还!要!多!真的很过分!」
    旁边的冬柳闻言,立刻转过身,在江路耳边小小声说了句「我爱你」,把江路弄得直笑。
    然晋默默扭头看电视,电视好看多了。
    他似乎明白肖明和青言的心情了……
    冬柳在午餐前就先离去,说下午有场戏要拍。江路跑到大门口依依不捨地挥手告别,回来接着帮戏里的老公加油打气。
    看着恩恩爱爱感情稳固的一对ao夫夫,然晋有些羡慕。
    婷姨煮了一桌子菜,江路拉着她的手夸午餐有多好吃,把婷姨夸得心花怒放。
    旭阳晚上九点多才到家,江路早就找个藉口溜回去了。青年抱着一大碗蓝莓坐在客厅吃,边吃边看最近好像挺火红的真人实境秀。
    然晋真的觉得自己大概是个闭关休息的隐士,不食人间烟火那种,完全不知道现在流行到哪了——虽然以前也不知道——电视上一群人通通不认识。
    他拿起一颗蓝莓正要放进嘴里,却被身后的大手拉离目的地;某人湿热的唇舌包覆指尖,还顺势舔了几下。
    「别舔……回来了?」
    「嗯。」旭阳扳过他的脸,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今天还好吗?」
    「唔……还好……去洗澡啦……」
    旭阳笑着吻他的额头,「好,再一下下。」
    十分鐘后,还想黏着青年的大狗被推进浴室。
    男人洗得很快,穿着他给两人买的情侣睡衣,米黄色配上青年身上的深蓝。旭阳顶着一头湿发,撒娇要然晋帮他吹头;然晋心说那么大的人还要别人帮,手上仍拿起吹风机吹那头茂密黑发。
    吹完后某大狗还躺在他大腿上不给人动,抱着青年用脸蹭他的小腹。
    「然儿,今天想到什么了?」
    旭阳猝不及防问了这么一句,然晋愣住三秒鐘才想起他在问自己哭的事,抿唇回答道:
    「没什么……」
    「才怪。」男人爬起身,「别骗我,然儿。」
    太阳味强烈袭来,随着alpha的动作侵入青年的口腔。
    对方扣着他的头不让人逃,恣意舔弄敏感的牙床,令他忍不住战慄起来。
    「现在要讲了吗?」旭阳放开他,舌头滑过他的朱唇。
    「呼……」然晋在半缺氧的状态下艰困地点点头,任旭阳将自己放倒在床铺上。
    「说吧,今天怎么了?」
    「就……记得我那两个朋友吗?」
    旭阳的怀里很暖和,背后那隻给自己顺气的手动作轻柔,青年自动自发地往他胸口鑽。
    「嗯,记得。」
    「他们一个月前结婚了,alpha和……beta。」
    「嗯,跟我们一样。」
    青年莫名沉默了。
    「……然儿?」
    「……旭阳,你会不会……」
    然晋抬起头,咬唇。
    他想问——你会不会有一天不要我了?
    「……不、没事……」
    青年看着alpha担忧的神情,到了嘴边的话最终还是被他吞回去。
    他怎么可能不要自己呢?然晋试图自我安慰。旭阳那么在乎自己,绝对不可能拋下他的。
    「然儿……」
    「……睡觉……」
    青年不自在地摩娑手鍊,闭上眼不愿再想。
    旭阳圈紧了人儿,带有阳光味信息素的吐息温柔地拂过然晋发顶。
    他知道他的然儿怕什么……一直都知道。
    「……别怕。」旭阳安抚般亲吻他,用指腹轻轻按压然晋皱起的眉心。
    「我没有怕……」
    「有。」他篤定地说,「你怕我『可能』不喜欢你的家人、怕我们之间『可能』存在的人种隔阂、怕某个『可能』出现的omega,还有——你仍然怕alpha。」
    然晋不语,算是默认了。
    「……再给我几天,我们就去登记。」男人轻叹一口气,「对不起,是我没有顾虑到你的想法……当时在海林就应该先登记的。」
    青年窝在他的胸前,一时之间竟不知要回答什么。他慢慢挪动手臂,左手腕的银鍊露出来。
    「……不是,你的错。」他的声音闷闷的,参杂些许鼻音。「我应该……相信你……」
    旭阳心口一疼,手放到然晋背后抚摸他的小猫。
    「不要怕,至少不要怕我……我会保护你、会对你很好的,一定会。」
    他不是不明白青年的忧虑,只是……希望他的然儿别想那么多。
    从一开始,当自己下定决心要和他结为伴侣,便已经考虑了一切。
    连以后两人要是没有孩子该如何都想好了,唯一的变数只有然晋的身分——那次与帆煜的衝突,他总算知道了——昱迦集团的二少,谣传被昱迦前任总裁冷藏的beta儿子。
    现在看来,谣言也不全是假的。
    昱迦做的是omega抑制剂,云日的领域则是alpha镇定剂与近来兴起的人工信息素。两方的市场只有些微交集,客户几乎不同,向来是井水河水互不相犯,偶尔才有合作。
    但如果自己要娶他的话……势必会引起一阵风浪。
    更不用提他是个beta,而自己是个alpha。
    旭阳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身分。要是他不是云日总裁,或者不是alpha的话——他的然儿是否就不用害怕,自己有一天会拋弃他了?
    男人决定明天就去订做一个高级隔离环,需要指纹才能开的那种,并且从自家產品里挑几个随身携带。
    只要能够让然晋心安,就算要隔绝他的信息素、从此削弱他的alpha气场也没关係。
    他愿意用任何方法,为了爱人有一天能够放心地笑着。
    旭阳摩娑着怀中人的后颈肉,上次留下的咬痕已经癒合得差不多了,不仔细看的话不会发现。
    他抱住睡着的然晋,看着那些「标记」,默默想:
    也许该被标记的人,是自己才对。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