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屋 > 百合 > 终末启明 > 第275章
    唐诗想起在死亡森林里见到的那只长腿的小蛇,心里的疑问终于有了答案。那只小蛇出生后就出现了某种病症,代表着对应的重生者不知道什么原因死亡了,或是没能成功转生,因此首领抛弃了它,导致它离奇地死在了孵化的地方。
    此时,德米特被首领圈住,惊恐让他奋力挣扎着,浑身上下都在颤抖。“放开我。”他祈求。
    他太渺小了,在重生者中没有任何的存在感,搭配他的蟲子等级也不高,姜裘拉拢他失败后,除了唐诗和石竹,几乎就没人再记得他。
    “那不行。”首领用其他的腕足探向靠近它的巨颚锹,一边对抗着唐诗的进攻,一边说着:“现在,你是我唯一的人类帮手了,我不会放了你。”
    远处的萤虫朝着德米特飞来,唐诗察觉到首领要当场让德米特血祭。
    精神攻击被暂停,唐诗的对敌压力小了许多,她架着大黑挡在了萤虫的面前,指挥着启明军去射击抓着德米特的那只腕足,洁西不等唐诗调动,她手中的激光炮,就近距离切割在了首领的腕足上。
    德米特连带着断掉的腕足摔落在地,得亏有柔软腕足的包裹,他落地后没有摔伤。德米特从腕足的包裹中钻出来,连滚带爬往远处跑,但下一个瞬间,他就感觉头像要爆炸掉一般疼痛,他不由得抱着头颅跪倒在地。
    首领像当初控制唐诗一样控制了他,他根本无处可逃。
    “为什么你也站在人类那边?”首领不解地问。“你和唐诗一样,也失忆了吗?”
    “我没有。”德米特咬着牙,哼唧出声。他前一世的片段被首领激活,嘲笑、谩骂、争吵、校园暴力,无数给他童年造成过巨大创伤的记忆,再次轮番上演。
    他和唐诗说过,自己前一世有先天疾病。但他没说的是,为了治疗他,家里花光了为数不多的积蓄,父母也因此离异。他几乎没有体会过正常的校园生活和社会生活,一直照顾他的母亲离世后,他选择了自我了结。
    “德米特!”唐诗操控着大黑俯冲而下,想要将德米特拉到蟲背上,但斜插一只腕足打断了她的动作,她不得不往后退开,拉开和首领的距离。
    德米特的眼眸清醒了一分,他突然想起和唐诗初见时,这个高个子的女生提醒他:这次不要轻易去死了。
    他回答说:好。
    这个回答的分量有多重,只有德米特自己知道。
    因为这声好,他带着痛苦的回忆活到了现在。可这个世界的人们待他多好啊,他依旧有从来不放弃他的母亲,还有唐诗和石竹这样的伙伴,就连据点里的店长,也待他极好。
    “你没有失忆,那又是为什么呢?”首领叹息了一声,它以为这么多年它看透了人类,但总有人类出乎它的意料。
    “因为,不想活在过去了。”德米特认真地回答,他忍着痛站起身,还是十岁的身躯看起来异常渺小,他转身面对着庞大的首领,像是一粒微不可察的灰尘。
    “加入蟲群。”首领下了最后的通牒
    德米特仰着头:“不,你无法强迫我做选择。”
    “德米特,快逃。”被腕足牵制住的唐诗高声吼道。德米特和唐诗不一样,他没有受到过训练,意志力像普通孩童那么薄弱,几乎敌不过首领的一击,他会被迅速同化,成为蟲群的一员。
    德米特却没有动,因为首领已经单独控制了他的神智。
    “又和唐诗一样麻烦,既然不愿意主动投降,那好好感受一下神的威压吧。”首领说。
    唐诗无声地叹了口气,自己还是赌错了,在防空洞里,她就应该杀了德米特。德米特已经没有再救的必要,她驾着大黑拉开了和首领的距离,抢在仪式开始之前,去解决那一堆萤虫。
    “你不是神。”有人在说,声音微弱又痛苦。
    这样的声音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靠得太近的启明军,已经被调离了这里,去挽救那些四处奔逃的幸存者。
    “你说什么?”首领却听到了,不仅听到,巨大的身躯还微颤了一下。
    没有人能够在它的单独控制之下,还能意识清晰地反驳自己。
    首领的异常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唐诗和石竹回过头,看向德米特的方向。
    “我说,你不是神!”他大喊着张开手臂,拉住一个要冲向腕足的失了智的成年人。
    在重压之下,德米特的双眼近乎流出血来。在他的身后,那些奔逃的人们放缓了脚步,有人反应过来,急忙帮他拉住了那个成人。
    首领显然动了怒,它知道自己不是神,可一直有人类这样称呼它,供奉它,它也就当了真。
    “你知道自己有多渺小吗?”首领伸开数十根腕足,朝德米特倾轧而下,几乎遮盖了德米特头顶的光。
    “很渺小,但脆弱的凡人之躯而具有神性的不可战胜。”德米特呢喃着,这是他从书上看来的话,他仰起头看着倾压下来的腕足举起了手,又重复了一遍。“我虽凡人,也可比肩神明!”
    德米特手中握着的,是那名启明军给他防身的匕首。腕足压下来之前,那把匕首刺进了首领的肉身里,德米特狠狠地划着手中的匕首,他的大脑已经混沌一片,只剩下他给唐诗的回应。
    “不要轻易去死。”“哦,好。”
    这次不算轻易去死了,德米特不知道自己能给首领造成多大的伤害,有可能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划伤,但他仍然握着匕首,在被压成一滩血肉之前,他一直都握着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