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哦。”五条悟轻快的应道。
    然后二人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片刻后,五条悟忽然开口:“彻,是出了什么事吗?你好像很少会无缘无故的联系我。”
    户川彻哑然,他扯了扯脸上的口罩,扫视了一下周边的场景,忽然觉得自己的理由无聊又有些难以启齿:“呃……就是……现在是下班的时候,我在等红灯,身旁有很多人一起在等,他们在……打电话?”
    最后三个字户川彻说的很轻。
    临近下班高峰时期,在忙碌了一天后,积攒的思念与关心似乎都在此刻迫不及待的爆发出来。
    学生、白领、老人,不是在和同伴闲聊,就是正在通话中,聊得也是一些很琐碎的事——晚上吃什么,今天过的怎么样,记得收衣服……
    这种琐碎的、细碎的话语仿佛形成了一张网,户川彻被包裹其间,莫名生出了一种自己是不是也应该打个电话的想法。
    等他反应过来后,这个电话已经拨出去了。
    打给五条悟的,重点是五条悟接的还很快,完全不给他反悔的时间。
    于是户川彻只能临时用昨天禅院惠的童言童语为话题,与五条悟进行了一场长达五分钟的短暂对话,然后就因为话题枯竭陷入了沉默。
    恰巧此时红灯变绿,他像是又找到了一个借口,不待五条悟回答,就匆匆抛下一句:“红灯变绿了,挂了。”
    ——嗯,两个短句之间完全没有因果关系,但户川彻就是松了口气。
    他随着人流向前走,却在抬头的刹那,眼前车水马龙似的场景忽然变的惨白,就像是抽帧似的在他面前展现出了另一幅画面——
    平原、大雪、面前如沥青般蠕动的怪物,还有站在雪地中的宛如木偶般的自己。
    耳侧喧闹的声音转瞬如潮水般褪去,只余下了空旷的风声和怪物咀嚼血肉的声响在耳侧回荡。
    户川彻的瞳孔顿时缩成针尖大小,一刹那的心悸如同触电般席卷全身。
    “彻!”就在这时,五条悟的声音如惊雷落入耳中。
    户川彻猛然回过神,眼前仍旧是高楼林立、夕阳西下的场景,仿佛刚才的所见不过是自己一刹那的幻觉。
    “你……你没挂?”户川彻觉得自己的嗓音有些沙哑。
    “我等你先挂,”五条悟声音听起来有些严肃,“你怎么了?你呼吸变得很急。”
    “我……”恰在此时,一旁忽然传来了喇叭声,户川彻抬头,发现绿灯不知什么时候又转红了,而他站在马路中央,堵了大半车辆的路。
    户川彻往前跑:“怕绿灯时间不够跑了几步。”
    他在马路对面站定,一双眼睛像是要将眼前的场景瞪出一个窟窿,确认自己仍旧站在马路上。
    他又摸了把身旁的绿化,手中的触感真实无比,掐断叶柄后,还有很细微的草叶的味道弥漫开来。
    “或许是没睡好。”户川彻喃喃,他扔掉树叶往家的方向走去,“悟,你回去了吗?”
    五条悟:“还没,怎么了?”
    “没什么。”户川彻顿了顿,心中忽然生出一股迫切的想法,像是外出的倦鸟急于归巢。“我想见你。”
    **
    一栋不起眼的别墅内,阿道司·福特将手中的芯片放在了笔记本上。
    芯片顿时如糖浆般融化,渗入笔记本中,与纸张融为一体。
    费奥尔多端了杯红茶走过来,在阿道司面前放下,“既然是从那个户川彻身上掉下来的芯片,理论上也是你异能的一部分,笔记本还是没有任何变化吗?”
    阿道司:“多了对应的编号以及户川彻三个字,其他的没有变化。”
    也就是说笔记本上的时空依然是紊乱的。
    费奥多尔笑了笑,摆出了一个洗耳恭听的姿势,“这个地方很安全,阿道司,你可以继续分享之前来不及说的故事了——或许对你来说,讲述被自己的造物杀死的事很丢脸,但是你放心,我并不会因此嘲笑你。”
    阿道司抿唇,眼前的费奥尔多像是开在地狱入口的雏菊,洁白的外表下掩藏的是深不见底的危险。
    “阿道司。”费奥多尔叹了口气,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敲击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阿道司浑身一僵,脸皮紧绷看着眼前的人半晌,错开视线,“让我想想。”
    他沉默半晌,忽然问:“你养过蚂蚁吗?”
    费奥尔多:“蚂蚁?”
    阿道司:“蚁后,工蚁,把它们放在透明的盒子里,看它们挖掘巢穴,繁衍族群,这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我小时候这么干过——仿佛你是他们的造物主一样。”
    “而作为创造世界的人,为了能更加精确的观测世界的运行,我有时候也会把我的意识投射到笔记本中的某个个体上——每次时间不会太长,基本定在睡前的一个小时左右,就好像做了一场梦。”
    费奥多尔:“所以那个主体是……”
    阿道司淡淡吐出两个字:“主脑。”
    “我把我的意识投射在了主脑上。”
    “甲-b6……户川彻,我起初并不在意他,他更像是一个赠品,顶多是能力相对强一点的赠品。”
    阿道司看了眼费奥多尔,像是羞于启齿一般,“我为了世界内部的稳定,不至于出现像之前那样底层造反的事,构造了麦克罗这个怪物——但是我的终极目标是构建一个完善和谐的世界,因此麦克罗不能一直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