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仇恨是会累积的。
    或许户川彻一开始只是浅浅的挑拨了一下,但是当有人因为挑拨真的做出反击的行为时,那么从中产生的仇恨就是真的了。
    正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
    仇恨叠加仇恨,仇恨催生仇恨,或许千百年后他们会忘记最初的仇恨来自于何处,只是单纯的继承了来自父辈的恨意,最终构成了一种家族间名为世仇的关系。
    ——虽然现在还没到这种程度,但是经由仇恨累积后形成的裂隙已经存在了。
    这种裂隙会让高层们即便联起手来,也会形成一种合作中夹杂着猜忌的关系。
    角落中忽然传来了一个微弱的声音,“会不会是羂索?一切都是羂索干的,异能特务科只是意外的渔翁得利了。”
    此话一出,周遭商讨的声音微弱下来,一道道视线或隐晦、或正大光明的看向加茂宽人。
    “如果真是羂索干的话,那可能会跟加茂家有关联吧?还有柳田家?”禅院家的长老慢吞吞的说道。
    加茂宽人闻言一哽,忍不住微微提高了声音,“我和家主早已将家族内的人排查了一遍,绝无可能是我们做的。”
    他又顿了顿,接着道:“但是我心里确实有个怀疑……”
    “整件事会受益的只有羂索和异能特务科,但是反过来想想,在最近一段时间中,谁受到的损失最小?”有人打断了加茂宽人的话。
    当然受到损失最小只是一种委婉的说法,其言下之意是——谁在这场人为操纵的争端中独善其身,离漩涡中心最远。
    于是众人又安静了一瞬,目光隐晦的看向五条悟。
    五条悟正在和夏油杰通话,夏油杰的咒灵库存先是被茂夫削了一半,又在和遗志黑打的时候被削了一半,现在过的确实有点惨,而且要他一个人找到菜菜子和美美子也不现实。
    于是五条悟提议,“你去找异能特务科的……”
    话说到一半,周遭忽然安静了下来,五条悟闭嘴,听到了加茂宽人警告的声音,“五条悟!”
    五条悟一愣:“啊对对对对,都是我干的。”
    加茂宽人:“五条悟!你认真一点!”
    五条悟:“我很认真啊,都这么干脆的承认了还不够认真?对,没错,羂索是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他不想把作为本家的五条家扯进去,所以搞事的时候特地大慈大悲放了我们一马,我真的好感动。”
    加茂宽人脸黑了。
    夏油杰没忍住笑出了声,笑声虽然隔着手机,但是在这个寂静的房间内依旧特别明显。
    于是加茂宽人脸更黑了。
    太宰治很善良的给自己目前的领导倒了杯水,不急不缓的开口:“拥有领地、吃饱喝足的狮子是不会去觊觎其他动物的。”
    加茂宽人脸色终于缓和了一点。
    太宰治说的委婉,但在场的人都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五条悟作为六眼,本身财势地位一样都不缺,五条家同样如此,完全犯不着跟人去争权夺利,自然也不会卷入到争端中。
    现场短暂的安静了片刻,忽然一个格外苍老的声音响起,“虽然用生死存亡有些夸张,但目前的确是咒术界遇到的一个大危机,一旦让对方的阴谋得逞,那么咒灵就无人祓除,整个世界都会受到影响,希望大家抛弃龃龉,从头将事情捋一遍。”
    心有灵犀的,五条悟和夏油杰隔着手机齐齐翻了个白眼。
    其他高层开始附和,各种或犹豫,或笃定的声音接二连三的响起,共同交织成一张细密的网。
    五条悟百无聊赖的听着,忽然耳朵细微的一动,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非常急促的脚步声。
    脚步声由远及近,似乎有人往这儿跑来。
    五条悟扭头,几乎是同时,紧闭的大门被人一把推开!
    “成何体统!!!”
    “你是哪家的人?!”
    短暂的震惊过后,高层们如同被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身体紧绷,纷纷声色俱厉的呵斥道。
    来人顾不上他们,甚至没有心思道歉,三步并做两步的跑到加茂宽人身边,大声道:“不一样!检测出来的结果不一样!他没死!”
    高层们开始窃窃私语。
    加茂宽人闻言面色一变,索性直接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诸位,还记得我刚才说的那个怀疑吗?”加茂宽人示意其他人稍安勿躁,他耷拉着眼皮,苍老的皱纹如丛生的沟壑,一道道嵌在面皮上,仿佛下一刻就要风化干枯,“所谓的‘间谍’不一定会在我们之间,外来的人,只要在咒术界工作的,都可以成为间谍——比如户川彻。”
    “户川彻?”高层们呆了一下,仿佛此前那场盛大的葬礼根本不存在,他们是非常疑惑又真诚的问道:“户川彻是谁?”
    大概过了几分钟,才有人反应过来,“那个倒霉的辅助监督?他没死?”
    加茂宽人:“我派人仔细检查了那具棺材里的尸体,发现那具男尸年龄在五十岁左右,和户川彻根本对不上——他是诈死。”
    “他从一开始就怀抱目的而来,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诈死逃生,背后想必还有别的势力支持,但是只要抓住他,一切都可以水落石出!”
    加茂宽人看向五条悟,高大的屏风像是分隔一切的屏障,将光与暗界限分明的切割,然而屏风后没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