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川彻本身肤色偏白,在水蒸气的熏蒸下,显出一种极淡的粉红色,身上那些老旧的伤疤被水洗的泛白,比较新的则泛着淡红,零落的分散在脊背上,像是枯败的花瓣落满了霜刃,又随着他收拢浴袍的动作,一点一点被白色的布料覆盖。
    浴袍裹住了户川彻的脖颈。
    随着浴袍的腰带被系紧,一把刀就这么缓缓归入了刀鞘。
    五条悟忽然生出了一种想要亲吻那些伤疤的冲动。
    轻轻的,蜻蜓点水般的。
    不会用比拂去剑刃上的花瓣更大的力道。
    但是像是削薄了的浮冰一般的背脊已经被布料覆盖,五条悟的目光轻轻落在户川彻脖颈与衣领的交界线上,又略略上移——曾经那儿也有一块疤的,但是这个世界伤疤没了,芯片回来了。
    等等。
    芯片!
    五条悟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凝固了。
    他刚才大致扫了一眼户川彻的上半身,并没有发现什么所谓的刺青、图案、标记,但是这个世界的户川彻后脖颈多了一块失效的芯片,如果“书”成为了这片芯片的话,那么一切都说的通了。
    五条悟把发现告诉了其他人。
    太宰治表示这个可能性很大。
    太宰治笑眯眯的,又交给了五条悟一个艰巨的任务——
    “你想办法说服彻,让他去做手术把芯片取出来,我用[人间失格]看看能不能让芯片恢复成‘书’的样子。”
    五条悟沉默,又问:“你觉得告诉彻他其实穿越了两个世界,当过辅助监督,当过杀手,做过港/黑成员,还是我就差确定关系的男朋友,只是现在失忆了——他相信的可能性有多大。”
    太宰治摸摸下巴,回答:“如果在我记忆完整且没有破绽的情况下,有人突然跟我说这些听起来像是奇思妙想的故事——”他顿了顿,微笑:“我第一反应是对方可能有什么阴谋。”
    五条悟:“那你觉得彻凭什么相信我,又凭什么答应把芯片取出来?。”
    太宰治:“因为他是你就差确定关系的男朋友。”
    **
    费奥尔多睁开眼,发现自己待在一个非常小的房间里。
    房间里有四扇门,他推开其中一扇,发现门外是片一望无际的花海,一个青年西装革履的坐在花海中的圆桌前,看见他后立刻起身,高兴的打了个招呼:“长官。”。
    费奥尔多神色微动。
    他确信没见过眼前这个人,但是在这个世界,会这么叫他的只有那群听命于他的士兵们,于是眼前这个青年的身份也就昭然若揭了。
    但是费奥尔多很好奇,他为什么来到这个奇怪的地方,见到一个并不怎么特殊的士兵。
    可能是费奥尔多没有回应,青年看上去有些紧张,他从圆桌上拿起一本本子打开,又拿出一支笔,有些不安的问:“长官,您不喜欢这个地方吗?您想要什么?喜欢什么?”
    费奥尔多的表情直接凝固了,他一双眼睛缓缓睁大,死死盯着青年手上的本子,素来不动声色的脸上难得出现了显而易见的震惊。
    那是“书”。
    青年手上拿着的就是“书”,甚至连封皮都没有变化。
    但是“书”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这东西你是从哪里来的?”费奥尔多问。
    青年很疑惑:“就放在桌子上啊,这本书是个许愿机,只要把愿望写在上面,不论什么都能实现。您想要什么呢?”
    青年低头在“书”上写了几笔,周遭环境顿时变成了都市中的高楼大厦,而他们坐在大厦最顶层,俯视着底下繁华热闹的都市。
    费奥尔多没有言语,青年观察着他的表情,有些不安有些惶惑,低头又写了几笔。
    高楼大厦变成了一望无际的草原,又变成了浩瀚至极的宇宙、终年不化的冰川,最后成为了悬停着硕大光球、分布着密集线路的地下空间——这正是费奥尔多平时待着的位置。
    “给我。”费奥尔多把“书”要走了,“书”上写的并不是有逻辑的故事,而是命令式的语句,似乎真的成了一个单纯的许愿机。
    这个地下空间有七扇门,费奥尔多推开其中一扇,门后还是同样的花海,但是坐在花海里的士兵换了一个,士兵手中捧着的不是“书”,而是一个据说可以许愿的海螺。
    接下来的事情是之前情况的重演,但是可供费奥尔多选择的门变成了十扇。
    费奥尔多再次推开一扇。
    花海,士兵,只是这次变成了可供许愿的收音机,门变成了十五扇。
    费奥尔多不断推门,不断的从一个世界前往另一个世界,只是这条道路永无止境,士兵们如出一辙的举动让他感觉仿佛困在时间的循环中,重复着枯燥的一天。
    只有门越变越多。
    二十扇、三十扇、一百扇,最后如同星星一样密密麻麻几乎布满整片天空。
    忽然这些门又全部消失了,费奥尔多所在的地方重新变成了一片盛大的花海,但花海中不再是只有一个士兵,而是无数个士兵,他们西装革履,每人都坐在圆桌前,每个人手中都有一个可供许愿的东西。
    看见费奥尔多到来,他们又齐刷刷转过头,成千上万双眼睛如星子环绕太阳一般注视着费奥尔多。
    “长官。”他们又一起出声,每个人说话的声音不重,但是无数声音汇聚在一起,又像是闷雷般隆隆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