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统见诸葛瑾竟拿吴夫人做借口,此刻是真有些怒了。
孙策此人,虽勇猛冲动,却是军规严明,往常莫说吴夫人,便是同在军中的孙翊都不能擅自发令,随意处置身边的人,吴夫人便是母亲又如何,在这军中,若没周瑜程普之流的点头,又怎么可能指挥的了军中之人。
更别说,长歌弟子身份还很特殊。
“只是半寸又有何难,说不得唐门千机匣还有别的尺寸。”一直隐于人后的孙翊忍不住嘟囔。
他与吴夫人想的一样,此事与唐门脱不开干系。
“你说什么?”
谁曾想,孙翊话音刚落,庞统还未曾有反应,之前一直站在帐外不吱声的秦岭弟子们却先怒目看了过来。
孙翊:“……”
看看距离。
他站在大帐门内,那群弟子则在帐外,中间相隔了至少五米,而他又只是轻声嘟囔,这些人是怎么听到的?
但听到了孙翊也是不惧。
又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最后还反问:“难不成我说的不对?”
“也不能说不对。”
庞统倒不似那些师弟那么生气。
反而语气平和地说道:“但若是唐门中人出手,那必定一击毙命,绝无生还可能。”
此话一出,空气都仿佛凝结了。
庞统又不停歇,对着人群中一招手:“唐师弟。”
人群中骤然出现一个深蓝色的身影,只见他端起千机匣,猛然一道不详的青蓝色骤然而出,远处的靶子瞬间四分五裂,周围土地亦是焦黑一片,原本青绿的草地‘滋滋啦啦’几声,便枯萎碎裂,仿佛被炙热火焰燃烧过一样。
孙翊顿时不吭声了。
脸色难看的厉害。
这样的威力,叫人看了都胆寒,那一箭打在靶子上,枯萎的草地不过是喷溅的毒液,可若是人呢,真的有人能在这样的一箭下面活命么?
屋子里面的诸葛瑾立刻与周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
若说之前两个人对秦岭的战力还有点狐疑的话,现在就只剩下忌惮了,遥想当年,这些秦岭弟子还透着青涩,不似如今这般游刃有余,尤其周瑜,他自诩对秦岭有所了解,可真见了唐门弟子,还是有些头皮发麻,这些有着诡谲能力的人,若真投入战场,肯定是巨大的杀器。
庞统见二人眼神颤动,心下不由嗤笑。
果然,有武力就该炫出来,否则的话,总有人会高估自己,低估了对手。
想必这随心而露的一手,便足以威慑了。
周瑜作为大都督,便是心下震撼,面上却还稳得住,只说道:“大军已经出来许久,如今江都事态我等也无从得知,或许那几位长歌的先生已然出狱了也不尽然,况且,仲谋如今也在江都,士元大可放心。”
“哦?我那曹师姐也在?”
“自然。”周瑜点头。
孙权在哪,曹贞自然跟随。
庞统心下冷哼一声,对曹贞的不满更多了几分。
遥想当年,曹昂自持长子身份,又是丁夫人养子,欲争世子,更是在大婚次日携妻率先祭拜刘氏,叫丁夫人伤透了心,若曹贞是个聪慧的,便该主动为兄长与丁夫人之间周旋,然而她却避不露面,最后更是与孙权离开许都,直接一副不参与的架势。
她这样的反应,可不仅叫秦岭不满,便是曹昂,对这个妹妹也不是没有意见的。
庞统既然来了,就没想过立刻回去,周瑜也心知肚明,于是便邀请庞统极其师弟师妹们留下暂住,他则是连夜修书一封去了江都。
不过一天一夜的功夫,远在江都的吴夫人便接到了周瑜的信。
在看到信的内容时,吴夫人立即激动地站起身,连忙招呼侍女:“快,快去喊二夫人来一趟。”
侍女‘喏’了一声,便飞速跑了。
不多时,曹贞便带着侍女到了,吴夫人一见她就赶紧上前来握住她的手,将信递给曹贞:“你快瞧瞧,你这些师兄弟中可有能够给策儿看诊的?”
曹贞连忙看了一眼,顿时面露惊喜:“庞师兄来了,大伯有救了。”
曹贞给吴夫人解释了庞统的身份。
吴夫人眼圈微红,双手合十,捂着信不停念叨着:“佛祖保佑,佛祖保佑,策儿命不该绝。”
“只是……”
曹贞迟疑一声,就看见吴夫人骤然看过来,她赶紧说道:“庞师兄因着是长姐的亲传弟子,待长姐便如母亲一般崇敬,待其他弟子也如亲生的兄弟姊妹一般,如今那些长歌的师弟们……怕只怕庞师兄……”
“那还等什么,快快请他们出来,安顿好了。”大不了到时候叫那个庞师兄领回去。
吴夫人也知道自己迁怒很无道理。
那刺杀显然是荆州的手笔,可儿子躺在床上生死不知,她这当娘的心如刀绞,迁怒在所难免,若这位庞师兄能救孙策一命,便是要她三跪九叩前去跟曹大娘子请罪,她也心甘情愿。
曹贞一听这话,自然欣喜非常,当即也修书一封,夹杂在吴夫人的书信之中,交由信使快马加鞭往大营而去。
至于为何不用讯鹰?
自然是忘了……
曹贞回了自己院落,便将此事告知孙权,孙权则坐在原地,手里还捏着小儿子的手,半晌才应道:“咱们在交州日久,没了信香,自然唤不来讯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