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把这种话跟我倾吐,说明他已经把我当成了很信赖的人,或者说,亲人?
    我朝他怀里靠了靠,他伸开胳膊揽住我的手背,让我安安稳稳地仰靠在他怀里。他的下巴搭在我的头顶,我用头发蹭了蹭他的脸,他低下头吻了吻我的额头。
    “你的父母肯定是很优秀的人,或许他们有什么难言之隐。”我安慰地说。
    “或许吧,不过我早就想开了,毕竟已经是快三十的人了,都要当爸爸了,哪还有工夫抱怨童年的不幸呢。”他拍着我的后背,微笑着说。
    “那你猜猜会是男孩还是女孩?”我撒娇一样地在他怀里拱了拱,他直接抬起一只胳膊,将我抱了起来,让原本侧坐着躺在他胸前的我,整个坐在他的腿上。
    他身上有干花的味道,那是他常用的沐浴液的味道,很好闻,像是一段干爽的回忆。
    “男孩女孩都好,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女儿。”
    这个时候,我的肚子轻微绞痛了一下,我弓起腰,按了按肚子。
    “它好像不大高兴了。”我天真地仰着脸说,他捏了捏我的鼻子。
    “都说了,它现在就是一坨肉块,哪能听懂咱们的对话呢。”
    肚子又是一阵翻腾。
    我觉得不是巧合。不过,也可能是孕妇多疑多思的缘故。
    那次本来是去验血,看看毒素或者那瓶莫名其妙的咖啡是否对我有影响,结果却阴差阳错地检查出了怀孕。
    确定无误后,安室动用了很大的关系,取消了警察厅对我的监视,脚环也不必再带了,我又恢复了自由。他告诉我,绝对有外界势力从中作梗,因为宇多田是个很圆滑的官僚主义者,上级的命令绝对会毕恭毕敬地执行,而这次,对于我这种毫无威胁性的外国人,他居然反对了好几次才灰溜溜同意,这不正常。
    但可能是因为要做爸爸的缘故,他变得不那么追根究底了,把很多时间都投在我身上,看他每天的睡眠时间由四个小时缩减到两个小时,我很不忍心。
    所以能做的家务我都承包了,因为我也实在无事可做。不过我做饭的口味,他似乎不大认同。
    我在他怀里腻歪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他今天原本是要去波洛的,便急忙跳出来,让他赶紧去换衣服。
    据他说,波洛现在的另一位侍应生,是个一米九零的大汉。得知这点后,我松了口气。虽然知道他不是那种会勾搭小女生的人,但心里还是会不痛快。这回好了,老板真是个慧眼识珠的人才,一米九零的壮汉跟他还是挺搭配的,嗯,真在一起绝对比女性养眼。
    他也站了起来,到门口穿衣服,我随手打开电视,正在播报新闻节目。
    “……又一名女性死者被发现溺死在水里,经警方初步检验,她和之前的三个死者都是先被扼断喉咙,再扔进水塘中……”
    “……这种针对年轻女性的恶性杀人事件弄得东京市区人心惶惶,我们今天请到了犯罪学专家松本彰先生,听听他对此案有何看法……”
    东京还真是不太平,各种杀人事件比赛着刷存在感,我从茶几上拿过倒给我的水,现在温度正好适宜。
    “没事别看这些乱七八糟的新闻了。”他站在门口,说道。
    “这不是你最感兴趣的事件嘛,怎么突然这么兴趣索然啦?我前两天还听楼下超市的知子小姐说过这事呢,那时才只有三名死者,还不到三天,又多了一个。”
    “说明犯人的杀人频率加快了。”他淡然地说,似乎有些躲闪,不过我没多想,电视屏幕中出现的犯罪学专家让我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这家伙长得就像个罪犯,眼神也猥琐、邪恶,就好像一只瘦巴巴的老鼠忽然有了人的五官。
    安室叹了口气,出了门。
    “松本先生,您对这个事件有何高见,凶手为何针对年轻女性下手?从他的犯罪手法和规律上,能否对他的个人性格进行一个评估?”
    松本彰呵呵地笑了两声,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茬:
    “很多男性杀手的首选目标都是女人,这看不出异常。不过据警方的尸检报告,所有女性死者外表虽然有很大的差别,但年龄都集中在25-30岁之间,而且均是被掐死之后扔入水中,并没有遭到过性侵。”
    “于是,我们总结出了四个相同点。第一,年龄段相同;第二,死因相同。都是被掐死,用手活活掐死的,这说明凶手力气非常大,而且从下手的角度看,个子也相当高,绝对在一米八五以上;第三,杀完人后,凶手执着地把死者投入水中。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留意过,第一个死者是被投入桥下的河里,第二个死者是人工湖里,第三个是公共游泳池,而第四个死者,则是在池塘里被发现的,可见凶手杀完人后,一定要把被害人扔到水中,他对水有着很强烈的偏执;最后一点,死者未遭到过性侵,可见凶手虽是个很狂热的人,但狂热的点并不是性,这也使他更加难以捉摸。”
    我听得津津有味。人还真不可貌相,他分析起来头头是道,逻辑性很强。
    这时,楼下传来了急刹车的声音,我急忙跑到窗台往下瞅,原来是一辆货车为了避让一个捡皮球得孩子紧急刹了闸。
    我拍拍胸口。自打怀孕之后,我总是莫名心惊,感觉到处都潜藏着不安。我踱步回屋里,电视里老鼠脸的犯罪学专家还在滔滔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