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锦玉道:“我们确实打算去长长见识,元老板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下个月初一,梁姑娘如果确定去的话,可以跟我一同前往,从韶州到渭阳少说也要三日行程,路上我们也好有个照应。”
    梁锦玉想了想,当即便应下了。
    去渭阳路途遥远,有元家人在,能免去很多麻烦。
    “对了,听说梁姑娘手里有一批粮食?”元山亭颇感兴趣的问道。
    梁锦玉告诉他粮食已经全部卖给了谢家,元山亭顿时一阵惋惜,但也没多说什么。
    这反倒让梁锦玉心里生出几分不好意思,想了想隐晦提醒说:“今年因为倒春寒,导致我们韶州大面积的农作物受损,也不知道其他地方如何,倘若也受了影响,明年怕是难熬了。”
    元山亭同样担忧:“粮食上涨是不可避免的了,就怕粮食的问题会进而影响其它行业。北方暂时还没消息,南面已有传言说也遭遇了大面积的寒潮。”
    “如今气温不回升,春耕完全被耽误了,就算五六月想要补种万一又遇上暴雨——”
    梁锦玉话没说完,就被元山亭打断了。
    “梁姑娘可千万别说这话。”元山亭摆手,神色忌惮。
    连年安逸的生活让大家都丧失了忧患意识,连元山亭都不敢做最坏的打算,可想而知当更大的灾难来临之际大家会慌乱成什么样子。
    言尽于此,梁锦玉也不再过多透露。
    加上她心里还挂念着那些麓山书院学生们说的话,便与元山亭告辞了。
    ...
    梁锦玉匆匆赶回家,刚进院子就见三婆从厨房出来,她围裙和衣袖上都是白色粉末,连头发上沾的都是。
    “夫人你回来了。”三婆如同见到了救星,不等梁锦玉开口就噼里啪啦的抱怨起来。
    “大姑娘一回来就开始闹腾,又是嚷着要在她院子里建个什么面包窑,又是跟我要麦粉还有什么玉米淀粉?说要做那劳什子的面包。你说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活了这么大岁数,听都没听过。后面都折腾一个多时辰了,面包我是一个没见着,反倒是厨房的面粉全都给糟践了。”
    “面包?”梁锦玉问。
    三婆点头,满脸心疼:“面条包子我是见过不少,可面包我是真没见过,我寻思又是大姑娘心血来潮弄出来的。外面面粉都涨到了每斗六十七文了,您说咱家哪禁得住这么糟蹋啊。”
    “三婆,惠姐姐要碎瓷片,如果没有的话,她说瓦片也行。”娟儿乐颠颠的跑出来,一张小脸脏的跟个大花猫一样。
    三婆嘴角抽了抽,终于还是没忍住,扯着围裙就往娟儿脸上招呼:“我的亲娘啊,瞧瞧都脏成什么样子了。”
    娟儿挣扎着:“三婆别擦了,我要瓷片,惠姐姐还等着我呢。”
    “好端端的我去哪里给你们找碎瓷片,不好好学习,尽跟着瞎胡闹!”三婆叱道,又与梁锦玉说,“刚才还要了稻壳,这会儿又是碎瓷片,待会儿说不定还要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梁锦玉虽然不知道面包是什么,但能猜测出大概跟梁惠要做的生意有关。
    “厨房不是有几个缺了口的瓷碗吗?都拿出来吧。”梁锦玉跟三婆说。
    三婆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怎么夫人也跟着胡闹!”
    “惠儿是个有主见的,你随她去吧,再说家里也不缺那几个碗。”
    不管三婆再怎么不愿意,到底也不敢忤逆主子,只能回厨房挑挑拣拣了好半天才拿出几个缺口发裂的碗碟出来。
    梁锦玉跟娟儿往梁惠院里走去,路上还遇到了挑着两簸箕泥沙的王佑。
    一进院子,梁锦玉都懵了。
    只见原本归置整齐的小院如今却乱的跟个垃圾堆一样,东南角的位置用青砖垒起了一个类似缩小版砖窑的东西。
    梁惠灰头土脸的举着双手,手上都是黏糊糊的泥巴。
    “惠姐姐,你要的瓷片。”娟儿抱着碗碟小跑过去。
    梁惠回头瞧见了梁锦玉,张了张口道:“我不是在胡闹,我是在做面包窑,用来烤面包的,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梁锦玉回过神来,笑了笑:“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啊?”梁惠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娟儿,碗碟给我。”梁锦玉随地找了块石头。
    见梁锦玉接过碗碟“嘭”的一声就敲成了碎片,梁惠这才终于相信梁锦玉是想帮她。
    “都敲碎之后呢?”梁锦玉转身问。
    梁惠抿了抿唇,指着半成品的面包窑:“堆上面去。”
    既然梁锦玉想要帮她,那就随她吧。
    梁惠这般想着,抿紧的唇角却扬起一抹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柔和。
    夕阳西下,很快就是皓月当空。
    三婆提着灯笼过来催促几人去前厅用饭,只有梁锦玉应了一声,其他三个小的仿若未闻。
    “一个个的都跟着了魔一样。”三婆埋怨着,提起灯笼看向角落里,随即惊呼出声。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咋还有鼻子有眼的?”
    梁惠拍了拍手从面包窑后面出来,身上的衣服更加脏乱了。
    “这叫面包窑,只不过我多费了一些功夫将它打造成了猫头形状,怎么样,可爱吧?”梁惠嘚瑟问。
    三婆打量了几眼,除了造型有些怪之外,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就这玩意儿他们几个折腾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