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漫心跳如雷,眼睁睁看着傅斯年就要说出那些难听的话。
    下一刻,黎婉忽然有了动作,她背过头,语气十分不满:“再是心急,也该有个分寸才是,这里好歹是医院,就算是要做,也请去酒店开间房再做,有些东西,传出去了,可就不那么好看了。”
    话落,黎婉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时漫望着她的身影,眼里泪光闪闪,她下意识追着她:“婉儿,对不起。”
    傅斯年一把将她拽了回来,重新将她按在了车上。
    时漫满脸泪光看着傅斯年,语气很是崩溃,她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大声质问他:“你究竟想怎么样?”
    傅斯年伸手,拇指指腹替时漫擦拭着眼泪,他的眼神晦暗难懂,说出口的话,语气明明是温柔的,可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她的身上剜着一样疼。
    “人家现在是月入百万的美食博主,你算什么?人家还能认你吗?”
    话里话外,都有明晃晃挑衅的意思。
    时漫用尽全力挣脱傅斯年的束缚,她毫不犹豫抬手就甩了他一巴掌:“傅斯年,我真的宁愿我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你。”
    傅斯年被打了一下,并没有生气,只是冷笑看着时漫,眼神充满了不屑和讥讽。
    时漫瞪着他:“因为你,你知道不知道,我失去了很多人。”
    这一刻,心里的无助百倍放大,时漫觉得委屈,可她不知道该对谁释放心里的情绪。
    这么久以来,她一直都是自己消化这些。
    可她是个活生生的人,她会受不住,会崩溃,会辗转难眠。
    傅斯年猛地伸手就拽住她的长发,逼迫得她仰起头,他贴近她,声音冰冷:“你以为阿煦呢?明月呢?他们就没有失去吗?”
    时漫很痛,但是因为太痛,她都麻木了,只有泪水不停的往下滚。
    傅斯年根本不会怜惜她,越来越大力的抓扯她:“你只知道你失去了什么,别人呢?被你伤害的人呢?”
    太疼了,时漫几乎就要撑不住了,她伸手抓着傅斯年的手,声音近乎哀求:“别揪了,不要这样。”
    傅斯年不为所动,直接拂下了她的手:“时漫,我在问你,被你伤害的那些人呢?他们又怎么办?”
    时漫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疼痛盖过了一切,她好想在这一刻,就这么痛死算了。
    傅斯年更加大力,眼睛通红,近乎癫狂:“时漫,我在问你话。”
    终于,他的力量拽下了她一把头发,力量拉扯断掉的那一刻,傅斯年竟愣了一下,他看着手心里的一撮长发,一点儿情绪都没有。
    时漫只感觉自己解脱了,她好无力,尽数将自己撑在车上,泪水已经哭干,再也流不出来了。
    她仰头看着星空,明明才下过雨,可天上却繁星点点,莫名的美好。
    是啊,又快到中秋节了呢。
    头皮上传来的疼痛,在她看来,已经没什么杀伤力了,她呆呆的望着天空,真想就这么随风去了。
    傅斯年看着她,手里还攥着从她头上扯下来的一撮头发,他并没有丢掉,他也不懂自己是个什么心思,他出声轻轻喊她的名字:“时漫……”
    他喊了好几声,时漫都跟没有听到一样,她并没有回应。
    傅斯年想上前将她弄起来时,她却忽然站直了身体。
    时漫绝望的瞳眸里,没有一点儿光亮,甚至连恨意都不再有了。
    她平静淡然的看着傅斯年,语气很轻,声音沙哑:“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话落,不等傅斯年再接话,她绕过车子直接就离开了。
    傅斯年伸出去的手想制止她离开,可是在看到她头顶秃着的那一块时,他又缩回了自己的手。
    心里,莫名的就很不舒服。
    傅斯年靠着车子,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累了,心里乱糟糟的,摸出烟盒,抖出一根烟后,他并不点燃,只是叼在嘴里。
    时漫刚刚那绝望、无所谓的样子,竟让他心头不自觉的有些发颤,脑海里,更是将她的影子挥之不去。
    这时,电话铃声响了,傅斯年看了一眼接起来,江橙的声音传来:“斯年,你要回来吃饭吗?”
    傅斯年忽然就觉得很烦躁,语气很不好:“这不是你应该操心的事情。”
    江橙怔了一下,但还是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斯年,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傅斯年不想回答,也不想多说别的,他没有犹豫,直接就把电话给掐断了。
    刚挂断,电话铃声又响了。
    以为还是江橙,傅斯年都准备开骂了,可看到来电显示的这一刻,他又将怒意给压了下去。
    等接通电话时,他的语气不自觉的变得温柔:“胃口不好吗?”
    “是不是着凉了?”
    “睡不着觉啊,那我过来陪你,你先多少吃点东西。”
    “好,我给你带过来。”
    电话挂了,傅斯年直接就将没抽的烟给丢在了地上,他狠狠的踩了一脚后,又看了一眼手中的头发,他觉得留着没用,也丢在地上了。
    而这边,时漫并没有走远,她听到了傅斯年接电话的两个态度。
    她猜想,大概一个是江橙,一个是江橙所说的,傅斯年真正喜欢的那个女人吧。
    果然爱和不爱,差别还是很大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