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漫微笑着摇摇头,轻声说:“我没有,是他忽然不想计较了。”
    时淮生哪里肯相信半点,攥紧了她的手臂说:“你别骗我,我要听实话,他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放过我?”
    时漫被攥疼了,眉心轻轻皱了起来,她仍旧是摇头:“真的没事,我不可能会允诺他什么的。”
    时淮生知道时漫心里苦,她越是不愿意说,他就越是心疼。
    心里的愧疚,就这么一层一层的堆叠,直至到达了顶点。
    时淮生再也忍不住,泪水像决堤的河水往下滚。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他是真的绷不住了。
    曾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公主,现在却要受尽委屈。
    时漫说不出一句安抚的话,只是静静的仰头看着时淮生,后者伸手将她拥进怀中,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
    可摸着摸着,他摸到了一块空的地方,那里没有头发,是空荡荡的。
    时淮生的心再一次被揪了一下,可他无能为力。
    其实这块地方,早在那会儿在城中村和时漫见面时,他摸她头顶就发现了。
    他不做多想,一猜就是傅斯年干的。
    紧紧抱着时漫,时淮生在她耳旁轻声说:“傅斯年动了孟家的产业,晚柠是因为我才得罪了傅家的,而周砚池被封锁的消息,也是傅斯年做的,还有你,他……”
    说到这里,时淮生哽咽了,他并没有将话直接给挑明。
    时漫的手轻轻抚着他的后背,明显是在安慰他。
    时淮生继续说:“我只知道,这桩桩件件的事情,没有一件是冤枉了他的。”
    时漫不问时淮生为什么动手的理由,就是在这里。
    傅斯年那么可恶,挨打的理由有一百种。
    可世风日下,世态炎凉,时家早已经不再是当初的时家,他们连自保都难。
    时漫的脸贴着时淮生的胸膛,泪水大颗大颗的往下滚,浸湿了他的衣襟。
    很多事,他们早已经无可奈何了。
    时淮生将时漫抱得很紧很紧,又心疼,又担心:“无论你允诺了他什么,这一次,是哥哥冲动了,是哥哥对不起你。”
    时漫摇着头,轻声说:“没有,我没有想过要怪你。”
    时淮生有一百个动手的理由,他没有做错。
    错的是,他们没有能力去招惹不该招惹的人。
    时淮生望着远处的车流,眸里氤氲成一片儿的粼粼,他忽然就想到今晚发生的事情。
    他好歹做过时家企业的掌权人,企业在他手里也是出过成绩的,孟家的情况,他一眼就能看明白是怎么回事。
    更何况,傅斯年并没有避讳着谁,就那么光明正大的做了那些事,硬生生将孟家饭店的生意抢了一半走。
    这么一弄,孟家的生意还怎么做?
    种种事情加在一起,时淮生怎么可能忍得下心里这口气。
    他是想过对傅斯年大打出手的,可是当看到傅斯年的车子停在路边时,他还是犹豫了。
    动一次手,说起来并不难,可后果呢?他能承受得住吗?
    躲在阴暗角落中,时淮生想了很久的利弊问题,他强迫自己忍住,可还是事与愿违。
    他不想动手,傅斯年却硬生生逼着他动了手。
    傅斯年看到了时淮生,大摇大摆的下了车,站在他面前时,他坦荡直接的挑衅:“是大哥吧?”
    时淮生没有接话,选择了沉默,可一双如鹰隼一样的眸子凌厉盯着傅斯年,像能噬人一样。
    越是沉默,傅斯年越是想要挑起他的怒火。
    “大哥这么晚了,打扮成这样,是想扮演什么角色吗?有这个功夫,怎么不去关心关心你的宝贝妹妹?你还不知道吧,她被我扯掉了一把头发,为了讨好我,甚至不惜在我面前脱完衣服,就连你爱的女人家族,同样也是我的手笔呢,而你站在这里,却什么也不做为,你说说,你这个男人做得有什么用?”
    “时淮生,你说说你,你能护得住谁?”
    劈头盖脸的一顿挑衅下,时淮生攥紧的拳头终于扬了起来。
    电光火石间,直接落在了傅斯年的脸上。
    被打后,傅斯年并没有还手,周临和保镖也很快就过来了。
    趁着被抓住之前,时淮生抓住傅斯年的手重重往墙上一按,墙壁因为粗粝,磨伤了他的手心,瞬间破了皮,出了血。
    时淮生被制止住后,冷冷看着傅斯年说:“用尽手段针对女人,你又算什么男人?有本事就都冲我来,冲着她们算几个意思?傅斯年,我真是看不起你!”
    傅斯年用舌尖顶着发麻的腮帮子,同时用手帕按着手心,防止鲜血再往外面流。
    看时淮生满身狼狈和无力,傅斯年放肆的笑了,阴恻恻说:“冤有头债有主,她们做错了事,就该接受惩罚,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无一例外,你也不会是例外。”
    时淮生冷笑了一声说:“傅斯年,总有一天,真相会大白,而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今天所做的一切,等那时候,你就会知道今天的自己有多愚蠢。”
    傅斯年并没有放心上,语气十分不屑:“我会后悔?我后悔什么?”
    时淮生不再接话,由着周临他们架着他。
    思绪到这里停住,抱住时漫的时淮生,忍不住浑身抖了个激灵。
    从动手那一刻后,他就知道,自己落进了傅斯年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