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屋 > 言情 > 跨界演员 > 114、第 114 章
    瞿燕庭在南湾小住,每天什么都不用费心,除了吃饭洗澡,他几乎没离开过被窝,仿佛要把拍戏时缺的觉全补回来。
    陆文就精神多了,像个精力充沛的高中生放暑假,没有一刻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俱乐部、马会、超跑定制中心……墨镜一戴纵横驰骋。
    上午,陆文被媒体拍到出入奢侈品店,没多久登上头条,标题惯有的浮夸,说他一个钟头狂刷百万购物。
    网友评论:比孟春台更能糟钱。
    陆文好歹见过大风大浪,懒得澄清这种小事,买完东西便去寰陆上班。
    基金会积攒了一些工作需要处理,陆文在会议的间隙有一瞬分神,想当初,他来公司睡大觉,做梦都没想过将来会认真得像一个金牌员工。
    不过,太子爷明目张胆地早退了。
    陆文避免和陆战擎一起下班,媒体拍到他败家子、抽烟、吃喝玩乐都无所谓,但“爸宝男”的悲剧绝不能再一次发生。
    夏日天长,陆文顶着湛蓝的天色回到南湾,把几只购物袋拎上,进了楼,迎面见玲玲姐端着一份切好的水果。
    “给瞿老师的?”他问。
    玲玲姐说:“嗯,这会儿应该醒了。”
    “给我吧,我端上去。”陆文托过盘子,抬脚上楼,嘴里带着笑意嘟囔道,“这一天天的,成睡美人儿了。”
    玲玲姐道:“在三楼小客房,他说那屋阳光好。”
    陆文上了三楼,小客房里拉着一层细纱窗帘,瞿燕庭平躺着,滤过的光线投在墙壁和床头,波光粼粼地在他的面容上流淌。
    瞿燕庭睡眠不深,床边轻陷就敏感地醒了,睁开眼看到陆文,动作先于意识地探出手,沙哑地说:“回来了。”
    陆文握住他,问:“睡了多久?”
    瞿燕庭赧然地笑:“一下午。”
    “刚说你成睡美人儿,没等我吻你自己醒了。”陆文把果盘放床头柜上,“渴不渴,吃个草莓。”
    瞿燕庭懒洋洋地瘫着,睡得散了架,连手指头都不想动,只目光幽幽。陆文练出些眼力见儿,拿起一颗喂给他。
    咽下去,瞿燕庭满足道:“好甜。”
    陆文欠揍地说:“因为我没洗手。”
    瞿燕庭撇撇嘴起身,靠着床头一股坐月子样,瞧见七八只购物袋想起上午的新闻,问:“今天去逛街真狂刷了百万?”
    “没有,没买值钱的。”陆文把东西拎过来,“都是衣服,试试。”
    拍戏近一年没买新衣服,杀青回来就天天睡大觉,陆文只好代劳,给瞿燕庭买了些换季的新款。
    里里外外的上下装都有,瞿燕庭拆了一床包装盒,边试边道:“挺合身的,你这么了解我尺寸啊?”
    “废话。”陆文摸了下鼻子,其实他对数字没有准确概念,但他会比划,三围肩颈臂长,买裤子的时候连大腿根都给店员比划了。
    怎么说呢,爹对儿子的了解也不过如此吧。
    陆文拆开一盒腰带,说:“松吗,搭这个,不过最近养得长回一点肉。”
    瞿燕庭道:“玲玲姐恨不得一天投喂我八顿,吃完就睡。”
    陆文说:“养小猪呢。”
    试完衣服,陆文不让瞿燕庭继续赖在床上了,拉着他去活动筋骨,室外有些晒,于是去了东楼的游泳池。
    有过一次“溺水”的前科,瞿燕庭被陆文盯得很紧,感觉跟旱鸭子上游泳课似的,游了两个来回,他靠着池岸停下来。
    陆文立刻追过来:“怎么了?小腿抽筋了?”
    “我好得很。”瞿燕庭抹把脸,“教练,你别管我了。”
    陆文说:“我不管你,你当初早淹死了。”
    怎么硬要见义勇为,瞿燕庭扳过陆文的肩膀,从后趴上去,道:“教练,你驮着我游吧,这样肯定安全。”
    陆文感觉中了计,背着瞿燕庭游进泳道:“学员一般没这个待遇,但你长得出水芙蓉,那我就给你破例一次。”
    水花声在空旷的泳池作响,两个人游着游着就闹起来,变成鸳鸯戏水,瞿燕庭伏在肩后,偷偷亲了一下陆文耳后的刺青。
    想起在重庆酒店游泳的那一晚,他问:“你是不是那时候就喜欢我?”
    “美得你。”陆文回答,“我那天可烦你呢。”
    瞿燕庭不爽地说:“你好意思烦我?那天你放我鸽子,我在湖边吹了一中午冷风。”
    哗啦,陆文反过身抱住他,没想到还有澄清的机会,说:“我没放你鸽子,我早早就拿着柿子去了。”
    瞿燕庭惊讶道:“那怎么回事?”
    怪糗的,陆文说:“你弟突然出现,我以为你们在私会。”
    瞿燕庭气得提了口气,可陆文一副湿漉漉的窘涩模样,叫他只好咽了回去,说道:“原来都怪阮梦棠。”
    周末,《藏身》剧组举办庆功宴,其实单纯的杀青称不上“庆功”二字,但这部电影完成不易,瞿燕庭想好好犒劳大家。
    和开机宴一样,地点仍是索菲的宴会厅,陆文走向主创席,重新见到“唐德音”、“陶素宜”和“陈碧芝”,有种集体穿越的如梦错觉。
    席间气氛高涨时,瞿燕庭握着麦克风,以导演和投资人的身份走上台,向剧组全员表达了感谢,并道:“如果觉得我这个新人导演还可以,希望还有下一次合作。”
    这个临时拼凑的班底专业又融洽,已经磨合出默契,他需要这样的团队。
    等瞿燕庭说完,陆文登台,说:“和大家在一起工作真的很开心,漂亮话我就不讲了,祝所有人在这个圈子里越来越好。”
    在掌声欢呼中,陆文又说:“还有一句,我真的想唱主题曲!”
    宴会从下午进行到晚上,结束后,陆文和瞿燕庭没走,上套房,三个发小和暑假回国的庄凡心都在,继温居之后第二次团聚。
    陆文和瞿燕庭被按在长沙发上,四个人围成半圈。没见过这阵势,瞿燕庭竟然有点怵,担心陆文又骗兄弟钱了。
    “干吗啊?”陆文倒是理直气壮。
    苏望说:“咱哥几个从小好到大,庭哥也是自己人了,所以为避免产生隔阂,我们决定把丑话说在前面。好,顾拙言你来说。”
    “你他妈,”顾拙言道,“电影拍完了,上映的时候我们肯定支持,但你先透露一下,拍得怎么样?”
    瞿燕庭懂了,这几个人是被陆文曾经的惊悚烂片虐出了阴影,忍笑装傻,替陆文回答:“我第一次导戏……挺难的。”
    连奕铭深吸口气,仍记得索菲员工当初看完《今夜无眠》后向他打招呼的神情,说:“酒店业也不容易,我这次就不请索菲员工了,换个方向,顾客入住就赠票。”
    苏望道:“鬼才啊,入住率那么高,我帮你分担一半吧。”
    顾拙言没捞着机会,说:“那我还请我妹的同学去看吧,大学生进社会之前需要一些历练。”
    陆文拳头硬了,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庄凡心,问:“那你呢?”
    庄凡心有谱,说:“我跟他们不一样,我对你和庭哥有信心。”
    陆文感动了:“患难见真情,那你准备包几场?”
    “你别占人便宜了。”瞿燕庭忍不住道,“现在说有点早,不过应该不至于太差,支不支持,你们好歹看一场啊。”
    庄凡心披露道:“放心吧,你们来之前他们一直在攀比,看谁到时候奉献最大。”
    陆文说:“这还差不多。”
    庄凡心又道:“你如果拿奖,我帮你设计礼服,真空西装让你艳压全场。”
    “真的?!”陆文一脸憧憬,“我还没露过胸肌呢!”
    聚会到深夜,清晨各家司机到位,几个人才意犹未尽地散场,临分手,瞿燕庭捋了下庄凡心微乱的头发。
    “庭哥,祝票房大卖。”
    “谢谢。”瞿燕庭温柔笑笑,“但西装还是别真空了……给他穿件衬衫吧。”
    休养结束后,瞿燕庭恢复忙碌,开始投入到电影的后期制作中,剪辑是非常重要的一环,他每天有大半时间和剪辑师待在一起。
    陆文如愿以偿得到唱主题曲的机会,高兴得要命,天天屁颠屁颠地见词曲老师,光在录音棚的照片发了五六条微博。
    年代戏,内容上容易触及敏感的地方,很多历经辛苦打造了一部成片,却因模糊的标准不小心越线,继而不可挽回。
    瞿燕庭最担心这一点,因此剪辑的过程中很疲惫,不单是在塑造一部电影,也是无可奈何地在自我审查。
    有一天回到林榭,阮风拍戏走了,钟点工将书房以外打扫干净。
    重要的文件和剧本很多,瞿燕庭习惯亲自整理,擦完桌子,他把近期收到的一沓名片摞好,拉开抽屉拿出一只铁皮饼干盒。
    盒子专门装名片用,瞿燕庭抠开盖子,忽然停了下来。
    最上面是一张写着私人号码的便签,号码的主人是说过欠他一个人情的杜长翰。
    瞿燕庭拿起那张纸,捏紧了,入行这么些年,他还不曾求过谁,也没讨过人情,可是为了电影他愿意一试。
    电话拨通,他惴惴的,不确定对方是否记得他这个人,甚至担心这其实是一个随便写写的空号。
    正胡乱想着,手机里传来沉稳的一声:“你好,我是杜长翰。”
    “杜老。”瞿燕庭欣喜地说,“我是瞿燕庭。”
    静了两三秒,杜长翰笑道:“后生,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
    第二天,瞿燕庭登门拜访,就电影的事情与杜长翰聊了一上午,他无意走捷径,更遑论破坏行业规则,只想请对方在内容的保留上给些意见。
    剪辑工作日渐顺利,另一边,陆文录完了主题曲,每天泡在摄影棚,拍摄电影宣传需要的图频,然后和其他主演录制综艺节目。
    电影一共发布了两版概念海报,一版是黑底,陆文和余孝卿背靠背,肖像一高一低一虚一实,两副拔尖儿的男性侧脸。
    第二版发布得晚一些,是由瞿燕庭亲自设计,海报上没有人物,只在中央简笔勾勒了孟春台的背影,背影的两边延伸出浪花图案。
    左边的浪花是阴丹士林的蓝色,右边的浪花是丝绒旗袍的赤红,一面克制,一面肆意,孟春台从旖旎红尘里走过,最终消逝于滚滚波涛。
    两行瘦金小字由上而下,道不尽纠葛的关系——
    春台生碧芝,浓素总相宜。
    直至年底,电影《藏身》曝光了终极预告片。
    历时一年多,从《台前幕后》便备受期待,粉丝翘首以盼,整个电影圈都想一睹优劣的新人导演处女作。
    点开预告片时,瞿燕庭的指尖微微战栗。
    像等到一班迟来的车,像铁树开花,像吃到葡萄藤上最饱满的那一颗,像悬了太久的念想落地,变成最汹涌的安慰。
    片头浮出一行字,是瞿燕庭遒劲的笔迹。
    ——仅以此片献给我的父亲。